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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除韩绛参知政事乞罢制置司熙宁三年四月1070年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古灵先生文集》卷一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六、《宋史纪事本末》卷三七、《续资治通鉴》卷六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闻已有制命除枢密副使韩绛参知政事
以才望序迁,固未为过,然朝廷所以用之意,似乎不厚矣。
陛下始用王安石参预大政,首为兴利之谋,先与知枢密院事陈升之同领制置三司条例司
未几,升之用是迁为丞相,而又领之,曾不数月,今又以绛参预政事
则是中书选任大臣,皆以利进,自古至治之朝,未有斯事也。
《书》曰:「兹惟三公,论道经邦,燮理阴阳,官不必备,惟其人」。
此辅相之任也。
太戊之兴也,则有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
高宗之兴也,则有甘盘、傅说,而商礼配天。
成王之立也,则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兴作礼乐,遂致太平之功,不闻以利责之也。
唐宪宗刚明果断,能立事功,以藩镇渐平,肆意侈欲。
程异、皇甫镈探知上旨,以诛剥财利悦之。
宪宗独排物议,而以、镈为相。
裴度素所亲信,虽极言论列,终亦不悟。
季年昏惑,曾庸主之不若。
信乎,利之蔽人也如此!
君人者之所任与其所好,足以为戒矣。
今陛下执政之臣,凡以利进者三人矣,虽圣德高明,不足以致惑,亦不可以不慎也。
臣欲乞罢参知政事,今后中书选任大臣,必求道德经术之贤以处之,而不得以利进。
如陛下不欲追寝已行之命,即乞将制置条例司与青苗补助之法只归三司,及责之守令相度施行,庶不害于王政,而足以全大臣之节矣。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少师保信军节度使魏国公致仕赠太保张公行状下之上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四
公与赵鼎当国时,议徽宗在沙漠,当遣信通问,遂遣问安使何藓等行。
是年正月二十五日,藓归,报徽宗皇帝宁德皇后相继上仙。
上号恸擗踊,哀不自胜。
公奏:「天子之孝,与士庶不同。
必也仰思所以承宗、奉社稷者。
今梓宫未返,天下涂炭,至雠深耻,亘古所无。
陛下挥涕而起,歛发而趋,一怒以安天下之民,臣犹以为晚也」。
数日后求奏事,深陈国家祸难,涕泣不能兴。
因乞降诏谕中外。
上命公具草以进,亲书付外。
其词曰:「朕以不敏不明,托于士民之上,勉求治道,思济多艰。
而上帝降罚,祸延于我有家,天地崩裂,讳问远至。
呜呼!
朕负终身之戚,怀无穷之恨。
凡我臣庶,尚忍闻之乎!
今朕所赖以宏济大业,在兵与民。
惟尔小大文武之臣早夜孜孜,思所以治兵恤民,辅朕不逮。
皇天后土,实照临之。
无或自暇,不恤朕忧」。
又以公请,命诸大将率三军发哀成服,中外感动。
公退,又具奏待罪曰:「仰惟陛下时遇艰难,身当险阻,图回事业,寝食不遑。
所以思慕两宫,忧劳百姓,未尝一日忘也。
臣之至愚,获遭任用,在诸臣先,每因从容语及北狩事,圣情恻怛,泪必数行。
臣感慨自期,愿歼虏雠。
十年之间,亲养阙然,爰及妻孥,莫之私顾,其意亦欲遂陛下孝养之至,拯生民涂炭之难,则臣之事亲保家,庶几得矣。
昊天不吊,祸变忽生,使陛下抱无穷之痛,积罔极之思,哀复何言?
罪将谁执?
载念昔者陕蜀之行,陛下丁宁告戒,且曰:『我有大隙于虏,刷此至耻,惟臣是属』。
而臣终隳成功,使贼无惮。
况以沙漠之墟,食饮忧虑,两宫处此,违豫固宜。
今日之祸,端自臣致。
尚叨近辅,实愧心颜。
伏愿明赐罢黜,亟正典刑,仰以慰上皇在天之灵,俯以息四海怨怒之气」。
上降诏起公视事,公再上疏待罪,不获请。
车驾以二十七日平江三月十一日建康
时公总领中外之政,会车驾巡幸,又值国恤,几事丛委。
公以一身任之,至诚恻怛,上下感动,人情赖公以安。
每对必深言雠耻之大,反复再三,上未尝不改容流涕。
上方厉精克己,务自损节,戒饬宫庭内侍等无敢少有越度者。
事无巨细,必以咨公。
赐诸将诏旨,往往命公拟进,未尝易一字。
四方有灾异,公必以闻,祥瑞则皆抑不奏。
果州宇文彬、通判信孺嘉禾九穗,并镌秩放罢,而四方皆知朝廷好恶所在矣。
四月,公行淮西,抚喻诸屯,筑庐州城,治东西关,且申防秋备。
自公来东南,太夫人留蜀。
及再入政府,遣人迎侍。
太夫人安于蜀,未即出。
上为降旨,召公兄滉俾迎侍而来,又遣内侍胡宗回往喻意。
五月始达建康,而公亦自淮西归。
上叠遣中使劳问太夫人,赐予稠叠。
公戴星而出,经处国事,至暮入侍色养,委曲奉承,中外观感歆慕,传相告语,以为美谈。
自公与赵鼎在相位,以招来贤才为急务,从列要津,多一时之望,百执事奔走效职,不敢自营,人号为小元祐,而公尤未尝以恩泽私亲戚。
仲兄滉上知其贤,累欲加以异恩,公辄辞。
及赐进士第,后省官缴驳,公非惟不加忤,且奏不当以臣故沮后省公议。
外舅宇文时中政和中为郎,出守大藩,旧已寓直,万里召赴,仅进职知湖州
舅氏计有功久在幕府,得直徽猷阁
公止,乞就秘阁,人服其公。
公以人主当务讲学以为修身致治之本,荐河南门人尹焞宜在讲筵,有旨趣赴阙。
会旱灾,且自太夫人以次阖门悉卧病,公力求去,至再四不得。
方车驾在平江时,公归自江上,奏刘光世握兵数万,无复纪律,沈酣酒色,不恤国事。
语以恢复,意气怫然。
宜赐罢斥,用警将帅
上然之,罢光世而以其兵尽属督府
公命参谋、兵部尚书吕祉往庐州节制,公又自往劳之,人情协附,上下帖然。
枢密使秦桧、知枢密院事沈与求意以握兵为督府之嫌,奏乞置武帅。
台谏观望,继有请,乃以王德为都统制,即军中取郦琼副之。
公归,以为不然,奏论之,而等亦与德有旧怨,与其下八人列状诉御史台
乃命张俊宣抚使杨沂中、刘锜为制置判官以抚之。
此军自闻王德为帅,往往怀疑,而郦琼遂阴有异志,唱摇其间。
八月八日等举军叛,执吕祉以行,欲渡淮归刘豫
不肯渡,詈等,碎齿折首以死。
公遂引咎,力求去位。
上不得留,因问可代者。
公辞不对。
上曰:「秦何如」?
公曰:「近与共事,始知其暗」。
上曰:「然则用赵鼎」。
令公拟批召
既出,谓公必荐己,就閤子与公语。
良久,上遣人促进所拟文字,始错愕而出。
后反谓:「上召公,而张丞相迟留,至上使人促,始进入」。
之交谍类此。
公本以靖康中建议立赵氏,不畏死,有力量,可与天下事,而一时仁贤荐尤力,公遂推引。
既同朝,始觉其顾望包藏,故临行因上问及之。
先是,公遣人赍手榜入伪地云:「刘豫本以书生被遇太上皇帝,曾居言路。
主上极,擢守乡郡
山东之要冲,任济南之委寄,眷礼殊厚,责望至深。
俄闻率众以请降,旋乃失身而据位。
谅亦迫于畏死,姑务偷生。
如能诱致金人,使之疲弊,精兵健马,渐次消磨,兹诚报国之良图,亦尔为臣之后效。
更须爱惜民力,勿使伤残。
傥或永怀异心,自致显戮,岂惟皇天后土有所不容,抑恐义士忠臣终怀愤疾」。
金虏用事者见此榜,已疑
八月,豫闻王师欲北向,遣韩元英告于虏,谓南寇张某总领乌合之兵,或逼宿亳,或窥陈蔡,或出襄阳,增修器甲,趣办军装,其志不小。
先起制人,后起制于人,欲乞兵同举。
虏得此报,谓真欲困己,益疑之。
等叛去,公复多遣间散持蜡书,故遗之。
大抵谓已相结约,故遣等降,而又乞兵于虏。
十月,虏副元帅兀术径领兵来废,惜其机会之来,公已去位矣。
盖公以九月五日得请,授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左司谏王缙奏乞留公,即日补外。
都官郎中赵令衿继上疏,亦罢去。
御史中丞周秘、殿中侍御史石公揆、右正言李谊交章诋公未已,旋落职,以朝奉大夫秘书少监分司西京永州居住。
于是赵鼎复当国,而车驾自江上还临安矣。
公出任国事,每以不得从容尽子职为念。
及既去国,太夫人以公退处,欣然从之。
八年二月,抵永,左右侍旁,凡所以顺承亲意者无不曲尽。
太夫人安之,不知其为迁谪也。
然公自以为上遇我厚,虽流离远屏,亦未尝一念不在朝廷。
草堂旁近,以奉版舆游历,命以「三省」,为文纪之曰:「予作堂于寓止客馆之东隅,仅庇风雨,取曾子省之目以名之。
其省谓何?
思吾之忠于君、孝于亲、修于己者恐或未至也。
士大夫学圣人之道,当求所以通天人之际。
予之三省,将有进于斯而愧其未能也」。
则公之所深省而自得者远矣。
是岁秦桧已得政,始决屈己和戎之议。
九年正月,诏书至永。
公伏读恐惧,寝食不安,移书参知政事孙近,大略曰:「鲁仲连不尊秦为,且云连宁有蹈东海而死,盖知秦之祸迟发而大。
况我至雠深隙,乃欲修好而幸目前少安乎?
异时岁币求增而不已,使命络绎以来临,以至更立妃后,变置大臣,起罢兵之议,建入觐之谋,皆或有之矣。
某是以伏读诏书,不觉战汗。
幸公深思,密以启沃」。
又闻故人李光洪州召入政府,复以此意移书抵之,怀不自已。
又具劄子以奏曰:「恭睹诏书之颁,再三伏读,通夕不寐。
今日事之虚实姑未论,借令虏中有故,上下分离,天属尽归,河南遂复,我必德其厚赐,谨守信誓。
将来人情益解,士气渐消,彼或内变既平,指瑕造隙,肆无厌之欲,发难从之请,其将何词以对?
顾事理可忧,有甚于此者。
陛下焦心劳虑,积意兵政,精诚感格,将士渐孚。
一旦北面事虏,听其号令,游谈之士取功于一时,忠勋之臣置身于无用,小大将帅,孰不解体?
陛下且欲经理河南而有之,臣知其无与赴功而共守者矣。
今从约之遽,肆赦之速,用世儒之常说,答猾虏之诡秘,措置失绪,不胜寒心。
愿陛下思宗社之计,图恢复之实,逼之以大势,庶乎国家可得而立。
臣罪戾之馀,一意养亲,深不欲论天下事。
顾惟利害至大至重,不忍缄默,以负陛下之知。
惟陛下留意」。
二月,以大霈复宣奉大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任便居住。
公复具劄子曰:「窃惟今日事势处古今之至难,一言以断之,在陛下强勉图事而已。
陛下进而有为,则其权在我,且顺天下之心。
间虽龃龉,终有莫大之福。
陛下退而不为,则其权在敌,且怫天下之心。
今虽幸安,后将有莫大之忧。
夫在彼者情不可保,在我者心不可失。
外徇敌国,内罹实害,智者所不为也。
仰惟圣慈深计审虑,茂图大业,永福元元」。
又自作谢表云:「敢不专精道学,黾勉身修。
求以事亲,方谨晨昏之养;
庶几报国,敢忘药石之规」?
视此,则公许国之忠为如何哉!
居旬日,又具劄子曰:「自陛下回驻临安,甫阅岁时,圣心之所经营,朝论之所商榷,专意和议,庶几休息,莫不幸其将成矣。
臣尝不寐以思,屈指而计,虏人与我雠衅之深,设心措意,果欲存吾之国乎?
抑愿其委靡而遂亡也?
臣意其力弱未暇,姑借和以怠我之心。
势盛有馀,将求故以乘吾之隙。
理既甚明,事又见,然则纷纷异议可端拱而决矣。
料虏上策,还梓宫、复母后,舆地来归,不失前约,结欢笃好,以怠我师。
迟之数年,兵无战意,然后遣一介之使,持意外之诏,假如变置大臣,更立妃后,将何以塞请?
虏出中策,则必重邀求、责微礼,失约爽信,在期年,中原之地,将有所付。
梁武之立北魏王颢者,尚庶几于前。
虏出下策,怒而兴师,直临江表,势似可愕,而天下之乱或从此而定矣」。
是月,复资政殿大学士、知福州,兼福建路安抚大使
公以太夫人念乡,不欲东去,力辞至再三。
四月,公念前论讲和事未蒙开纳,又具劄子曰:「窃惟陛下建炎初载尝历大艰,天意至深,益彰圣德。
前事不忘,后事之鉴。
伏愿亟收人心,务振士气,权势专制,操纵自我,外之丑虏,曷发敢侮之谋?
内之群帅,益坚尽节之志。
天下国家,我所自定;
宋之社稷,永永无穷。
夫理有近利,亦有深忧。
有天下者,当审机会、度人情、断大义,持柄握权,不以与敌。
腐儒寡能远见,事至而悔,将何及焉?
况夫今日事机尚可,权适变,速于救药。
惟望圣慈断以无疑,则天下幸甚」!
八月,闻虏遣使来,以诏谕为名,则又具奏曰:「臣者累输瞽说,仰渎圣明,诚以忧君过虑,不能自息。
窃惟天下之事有置必有废,有与必有夺。
虏以诏谕为名,持废置与夺之大柄。
且其蓄谋起虑,欲以沮人心、夺士气而坐倾吾国。
臣之所忧,不但目前也。
刘先主曰济大事以人心为本,此存亡之大计。
愿陛下考臣前后所奏,留神毋忽焉」。
福州之命既累辞不获,公念时事多虞,惟在或可以补报万一,遂受命而东。
九月闽中,闽素号健讼难治,公谓人心一也,正由临民者有逆诈亿不信之心,是以不能感格。
入境,一切谕以义理,饬守令诚意民事,令乡里长老知书者率劝后生,及彊悍者无为乡党羞,民皆感仰。
每出,观者至升屋登木如堵墙。
十年正月,上遣中使抚问,公附奏谢,且曰:「愿陛下全养精神,刚大志气,惟果惟断,见几见微,察彊弱于言辞之际,转祸福于谈笑之间,无使噬脐,为天下笑」。
时虏中变盟约,复取河南
公奏曰:「臣窃念自群下决回銮之议,国势不振,事机之会失者再三。
向使虏出上策,还梓宫,归两殿,供须一无所请,宗族随而尽南,则我德虏必深,和议不拔,人心懈怠,国势寖微。
异时衅端卒发,何以支持?
臣知天下非陛下之有矣。
今幸上天警悟,虏怀反复,士气尚可作,人心尚可回。
权制变,转祸为福,用天下之英才,据天下之要势,夺敌之心,振我之气。
措置一定,大勋可集。
臣又有臆见,当燕山新复,朝廷恃郭药师为固。
一旦丑虏败盟,药师叛。
何则?
卖国无耻之人,本无它长,难与共事。
愿陛下每以为鉴,制御于早无忽」。
继闻淮上有警,连以边计奏知,又条画海道舟舡利害。
上嘉公之忠,遣中使奖谕。
公时大治海舟至千艘,为直指山东之计,以俟朝命。
在郡细大之务必躬必亲,人人感悦,和气薰然,讼事清简。
山海之寇招捕无馀,间引秀士与之讲论,人化之。
十一年三月刘锜大破兀术于顺昌
本晚出,公一见关陕,奇之,即付以事任,亦感慨自立。
公归,荐之上,谓才识诸将莫及。
而一时辈流嫉其材能出己右,百计沮遏。
公既平湖寇,即荐知岳州
已而召赴行在,左右扶持,付以王彦军,且擢为骑帅。
至是,竟以所部成大功。
方欲进兵乘虏虚,而还矣。
还朝,上见之,首曰:「张某可谓知人」。
郎官盖谅来讽公,使附其议,当即引公为枢密使
公答书历言和不可成,虏不可纵,且面为谅言。
归,怒。
时幕将等归自虏,朝廷复遣刘光远奉使,而公亦力请祠奉亲矣。
十一月,除检校少傅、崇信节度使,充万寿观使,免奉朝请
去福之日,军民送者咨嗟号泣,相属于道。
公以蜀远朝廷,不欲径归,遂奉太夫人寓长沙
十二年,太母鸾辂来归,制封公和国公,具劄子以贺,且曰:「与或为取,安必虑危。
夫惟务农而彊兵,乃可立国而禦侮。
愿勤圣虑,终究远图」。
公恐太夫人念归,乃即长沙城之南为屋六十楹以奉色养,太夫人安焉。
筑堂榜曰「尽心」,亲为之记,大意欲益求所以尽心于君亲者。
居间玩意六经,考诸史治乱得失,益思前事之机微,忧时之志,一饭未尝忘也。
既外交仇雠,罔上自肆,恶嫉正论,讳言兵事,自以为时已太平,日为浮文侈靡,愚弄天下,独忌公甚。
中丞万俟卨旨,论公卜宅僭拟,至仿五凤建楼,上不以为然。
朝士吴秉信以使事至湖南,有所案验,且以官爵诱之。
秉信造公,见其居不过中人常产可办,不觉叹息,反密以意告公而归,且奏其实。
秉信
十六年,公念欺君误国,使灾异数见,彗出西方,欲力论时事,以悟上意。
又念太夫人年高,言之必致祸,恐不能堪。
太夫人觉公形瘠,问故。
公具言所以,太夫人诵雍公绍圣初对方正策之词曰:「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忍不言而负陛下」,至再至三,公意遂决。
乃言曰:「臣闻受非常之恩者图非常之报,拯焚溺之急者乏徐缓之音。
窃惟当今事势,譬如养成大疽于头目心腹之间,不决不止。
决迟则祸大而难测,决速则祸轻而易治。
惟陛下谋之于心,断之以独,谨察情伪,豫备仓卒。
犹之弈棋,分据要害,审思详处,使在我有不可犯之势,庶几社稷有安全之理。
不然,日复一日,后将噬脐,异时以国与敌者反归罪正议
此臣所以食不下咽,不能一夕安也。
傥非陛下圣德在人,获天地之祐,承祖宗之庆,有以照察其心,臣亦何所逃罪」?
事下三省,大怒。
时公又以天申节手写《尚书·无逸》篇具劄子为贺曰:「臣尝潜心圣人之经,有可以取必于天,膺大福,获大寿,决然无疑者,辄输丹诚,为陛下献。
臣伏考周公《无逸》篇,商王中宗『严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祗惧,不敢荒宁』。
高宗『嘉靖商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
周文王『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不敢盘于游田,以庶邦惟正之供』。
三君者,非独身享安荣,而有国长久,后世莫加焉。
商自祖甲之后,立王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
是以罔或克寿,或十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
天道昭然,其应如响。
之圣人以一身莅天下,惠泽四海,无不如意,未尝少有忧惧退怯之怀。
凡以天道可必,吾无愧歉于心而已。
臣不胜臣子祝颂之诚,愿陛下兢兢业业,勉之又勉,永坚此心,以奉天道
天之所以报吾君者,宜如何哉」!
七月命台谏论公,章四上。
上以特进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连州居住。
樊川周绩者,气义人也。
自公贬永,即来相从。
公帅福唐,辟为属。
公来长沙,绩亦从居焉。
累书招绩不得,恨之,乃谓公与绩诽谤时事,亦削绩官,窜封州
公被命即行,自夫人以下皆留侍,独挈子侄往。
太夫人送之曰:「汝无愧矣,勉读圣人书,无以家为念」。
公至贬所,月一再遣人至太夫人所。
日夕读《易》,精思大旨,述之于编,亲教授其子栻。
为州,景物甚胜,暇即策杖游历。
连人爱重公,争持肴果以迎,所至必为曲留终日。
益肆凶焰,迁谪者不绝于道,四方观望。
公处之恬然,形气益充实,太夫人亦安居长沙
公在连作《四德铭》以示其人曰:「忠则顺天孝则生福,勤则业进,俭则心逸」。
连人相与镵之于石,家传人诵焉。
己巳岁岭南瘴疫大作,日色昼昏。
官于连者,自太守而下死凡数人,郡人无不被疾,哭声连巷,乡落至有绝爨者。
公和药拯之,病者来请,日至千馀人。
惟公家下至仆厮无一人告病,过者咨叹,莫不以为天相忠诚也。
居连凡四年,二十年九月,移永州
湖湘之人见公归,喜甚,争出迎。
望见公所养胜前,退皆叹息相贺。
公遣人迎太夫人,以次年四月至永,母子相见,彊健如初。
永旧所尝居,人情尤相安,而公兄徽猷公遽以疾终。
方公官于朝及在贬,徽猷公常留太夫人左右,悦适其意,太夫人钟爱之。
至是悲恻殆不能为怀,虽公解释备至,太夫人亦年高多疾矣。
盖公去国至是几二十年,退然自修,若无能者。
天下士无贤不肖莫不倾心,武夫健将言公者咨嗟太息,至小儿妇女,亦知天下有张都督也。
虏人惮公尤甚,岁时使至虏中,其主必问公安在。
方约和时,誓书有「不得辄更易大臣」之语,盖惧公复用云。
至是秦桧宠位既极,老病日侵,鄙夫患失之心无所不至,无君之迹显然著见。
意欲剪除海内贤士大夫,然后肆其所为。
尤惮公为正论宗主,使己不得安,欲亟加害,命台臣王珉、徐哲辈有所弹劾,语必及公。
至弹知洪州张宗元文,始谓公国贼,必欲杀之。
张柄者,尝奏请令乘金根车,其死党也,即擢知潭州
汪召锡者,娶兄女,尝告讦赵令衿,遣为湖南提举官,俾共图公。
又使张常先张宗元狱,株连及公。
以为未足,又捕赵鼎子汾下大理狱,备极惨酷,考掠无全肤,令自诬与公及李光、胡寅等谋大逆。
凡一时贤士五十三人,所恶者,皆与狱上。
病笃,不能书判以死。
时绍兴二十有五年也。
上始复亲庶务,勒桧子熺致仕,尽斥群凶,公迹稍安,而太夫人遽薨。
有旨复公职观文殿大学士,除判洪州,公已在苫块矣。
哀苦扶护,以治命当归葬雍公之兆,奏请俟命长沙
独念天下事二十年为所败坏,人心士气委靡销铄,政事无纲,边备荡弛,幸其一旦陨毙,当汲汲惟新令图,而未见所以慰人望者。
且闻完颜亮篡立,势已骄豪,必将妄举,可为寒心。
自惟大臣义同休戚,不敢以居丧为嫌,五月,具劄子曰:「臣夙负大罪,自谓必死瘴疠之地。
仰惟陛下优容之,矜怜之,保全之,死骨复生,尽出圣神之造。
自今以往,皆已死之日,而陛下实生之。
臣今虽居苫块中,安敢恝然遂忘陛下恩德,且顾惜一己而默不出一言,庶几有补万一哉?
惟陛下察其用心,恕之而已。
臣闻自昔忠臣事君莫不欲其主之圣,莫不欲其主之名显日月,功盖宇宙。
彼知夫国家安荣,则其身亦与有安荣,故犯颜逆指而不敢辞也。
奸臣不然,惟利是图,不复它恤。
导君于非,使重失天下之心,而阴肆其邪志。
始则曲意媚顺,而欺蔽人主之聪明,终则专事擅权,而潜移生杀之大柄。
迹其包藏,有不可胜言者矣。
然而身灭家亡,族覆世绝,见于史册,历历可考。
天下后世视之,曾犬豕之不若。
彼诚果何所利耶?
惜乎至愚而莫之思也。
日者陛下法乾之刚而用以沉潜,施设中几,天下四夷孰不畏服?
是臣可言之也。
臣疏远,不复预闻朝廷几事,而伏自思念今日事势极矣,陛下将拱手而听其自然乎?
抑将外存其名而博谋密计,求所以为长久欤?
臣诚过虑,以为自此数年之后,民力益竭,财用益乏,士卒益老,人心益离,忠臣烈将沦亡殆尽,内忧外患相仍而起,陛下将何以为策?
方祖宗盛时,尝与虏通和,惟力敌势均,而国家取兵于西北,取财于天下,文武之才世不乏人,是故得以持久。
而百四十年之后,靖康大变,事出不意,祸乱之大,亘古所无。
论者犹恨夫恃和为安而不自治之失。
今天下几何?
譬之中人之家,盗据其堂,安居饱食其间,而朝夕阴伺吾隙,一日之间,其舍我乎。
然则陛下不可不深思力图于此时也。
或谓虏尝有弑立之举,夫弑立之人,天地所不容,人情所甚恶。
诚能任贤选能,修德立政,断然为吾之所当为,口不绝和而实以势临之,彼必有瓦解之忧。
借使虏不量度,轻为举动,第坚壁清野以持之,明示逆顺,其众自离,虏之危亡可立而待。
何则?
人心必不肯附逆而忘顺。
假之五七年,而虏之君臣之分定,彼国有人得柄用事,虽有贤智,莫知为陛下计矣。
愿陛下精思审谋,无忘朝夕,无使真有噬脐之叹。
夫约和衰弱之时,谓不能久,而彊虏之变荐生于内,是天赞陛下。
违天不祥,陛下其承之
臣闻人主之俯仰天地间,所以自立其身者,不过『忠孝』二字。
此天下之大义,不可须臾少忽也。
而臣行负神明,孤苦馀生,亲养已无所施矣。
事有大义所当为者,不过尽忠于陛下。
顾虽头目手足有可捐弃而为陛下用者,所不当顾惜。
而况亲逢圣明,极力保全,恩德至大,使臣有怀私顾己、匿情虑祸之心,则是陛下不负臣,臣实负陛下,天地鬼神,其肯容之哉!
是以不顾嫌疑,不避鼎镬,不恤谗毁,为陛下陈之。
陛下勿谓军民之心为可忽,忠良之言为可弃。
夫治天下譬如槃水,一决而溃,有不可收拾者矣。
陛下其念之哉。
臣行年六十,死亡无日,非若纷纷互持和战之说,惟恐其说之不胜而身之不获用,贪目前之得,忽久远之图。
臣知为陛下国家计耳。
陛下安荣,臣亦预有安荣,臣之自谋,亦岂有不审耶?
幸未即陨,得终礼制。
陛下不以臣为愚而卒弃之,愿陛下许臣居严、婺间,优游养痾,为陛下谋画心腹之臣,以毕愚尽忠,庶几有补万一。
臣之志愿足矣。
惟陛下廓乾坤之度,以精求天下之贤,无忘祖宗国家之耻,父兄宗族之雠,盛德大业,昭著后世,臣犹幸及见之」。
继被朝命,以太夫人之丧归蜀。
八月,行至荆南,会以星变诏求直言。
公念虏数年间势决求衅用兵,吾方溺于宴安,谓虏可信,荡然无备,沈该、万俟据相位,尤不厌天下望,朝廷益轻。
顾伏在苫块,经历险阻,死亡无日,不得为上终言之,怀不自安,乃复奏曰:「臣受陛下更生大恩,今至忧迫身,涉险万里,常恐一旦死填沟壑,终无以仰报万一。
思以展尽所怀,瞑目无憾。
臣尝病世儒牵于战和异同之说,而不知实为一事。
或者窃儒为奸,不知经史之心,切切焉利禄是图,而有以欺惑陛下之听也。
又其甚,则大奸大恶挟虏怀贰,以自封殖其家,簧鼓曲说,愚弄天下,敢毕陈之。
臣闻天地之大德曰生,而天地生物之功,本于秋冬。
盖非严凝之于秋冬,则无以敷荣之于春夏。
然则秋冬之严凝,乃生物之基也。
在《萃》之象曰:『除戎器,戒不虞』。
《泰》之九二爻辞曰:『包荒用冯河』。
泰萃之世,圣人谨于武备如此,谓不如是不足以生物而行其心也。
况时方艰难,而可忽略不省,启大祸于后,反谓是为得哉?
若夫一时之和,则亦圣贤生利天下之权矣。
商汤矣而终灭,《书》曰:『汤一征自始』;
周太王避狄矣,筑室于岐,未几谋以却敌,《诗》曰:『乃立冢土,戎丑攸行』;
文王事昆夷矣,卒伐之,《诗》曰『昆夷駾矣,维其喙矣』;
勾践事吴矣,坐薪尝胆,竟以破吴,《越语》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训』。
彼皆翕之乎始而张之乎终,汲汲乎德政修立而以生利为心,未尝恃和为安,自乐其身而已也。
汉高祖项羽和,羽归太公,吕后鸿沟以西为汉,东为楚。
良、平进言:『今楚兵罢食,尽释而弗击,是养虎自遗患也』。
王从之,卒成大业。
汉文帝匈奴和,曾无间岁之宁。
汉文全有天下,谓可和以息民。
方是时,百姓犹不免侵凌之苦,至武帝始一大征伐之。
其后单于来朝,汉三百年间用以无事。
唐太宗初定天下,有渭上之盟。
未几,李靖之徒深入沙漠之地,犁其庭,系其酋,海内始安焉。
兹岂非以和为权而亦得之哉?
若夫石晋之有天下则不然,取之非其道,谋之非其人。
桑维翰始终于和,其言曰:『愿训农习战,养兵息民,俟国无内忧,民有馀力,观衅而动,动无不成』。
若有深谋者。
然考其君臣所为,名实不孚于上下。
朝廷之上,专务姑息,赏罚失章,施设缪戾,权移于下,政私于上,无名之献,莫知纪极。
一时用事方镇之臣,往往昏于酒色,厚于赋歛,果于诛戮以害于百姓,朝廷莫知所以御之。
所谓训农习战,养兵息民,略无实事。
维翰所陈,殆为空言,姑欲信其当时必和之说以偷安窃位而已。
契丹窥见其心,谓晋无人,须求凌侮,日甚一日。
后嗣不胜其忿,始用景延广之议,侥倖以战,而不知其荒淫怠傲,失德非一日,天下之心已离,天下之势已去,天下之财已匮。
延广不学,不知行圣贤之权,亟思所以复其心、立其势、彊其国,急于兵战之争,事穷势极,数万之师无一夫为之发矢北向者,至今为天下嗤笑。
言君臣委靡不振,服役夷狄者,必曰石晋云。
仰惟陛下聪明圣智,孝心纯一,即位以来,简用实才,虏人闻风而畏之,于是有议和之事。
陛下以太母为重,且幸徽宗皇帝梓宫之亟还,和之权也。
不幸用事之臣贪天之功,肆意利欲,乃欲剪除忠良,以听命于虏,而阴蓄其邪心。
方国家间暇之时,怠傲是图,德政俱废,而专于异己之去,意果安在哉?
夫虏日夕所愿望者,欲我之忠良沦没耳,欲我之尽失天下之心耳,欲我之将士解体,其气不复振作耳,欲我之怀于宴安以甘于酖毒耳。
前日用事者一切徇其所甚欲而毕为之,不几乎与虏为地欤?
身死之日,天下酌酒相庆,不约而同。
下至田夫野老,莫不以手加额。
其背天逆人,不忠于君,而天下之心重恶之如此。
且彼曾不思虏之于我,其爱之而和乎?
其有馀力而肯和乎?
其国中亦有掣肘之虞而和乎?
其欲图之于后而和乎?
臣谓虏有大雠大怨,不可复合,譬夫一叶之分。
今日之和,必其酋帅携离,人心睽异,姑为此举,以息目前。
而图回江淮以去除后患之心,其中未尝一日忘也。
惜夫昏庸奸贼之人豢于富贵,闇于政事,曾无尺寸之效以上报于国家,毫发之惠以下及于百姓,分列党与,布在要郡,聚歛珍货,独厚私室,为身谋,为子孙谋,而不知为陛下谋,不知为国家天下谋,坐失事机者二十馀年,误陛下社稷大事。
有识之士,谁不痛心?
且夫贤才不用,政事不修,形势不立,而专欲责成受命于虏,适足以启轻侮之心而正堕其计中。
鲁仲连所谓『彼将有所予夺,梁王安得晏然乎』,而甚可痛恨者也。
敌国之人何自而畏?
敌国之心何自而服?
敌国之难何自而成?
迟以岁月,百姓离心,将士丧气,亦危亡而已矣。
臣愿陛下鉴石晋之败而法商汤、周太王、文王之心,用越勾践之谋,考唐、汉四君之事,以保图社稷。
深思大计,复人心,张国势,立政事,以观机会。
未绝其和,而遣一介之使与之分别曲直逆顺之理,事必有成。
臣不孝之身,亲养已绝,含毒忍死,其亡无日,徒能为陛下言之而已。
又伏思祖宗之德在天下,至大至厚,太平之治,多历年所,三代盛时,有不能及。
恭惟皇帝陛下禀乾刚之资,辅以缉熙之学,何为而不成?
何治而不致?
愿陛下充其志气,扩其聪明,必使清明在躬,如太虚然,惟是之从,以选贤才,以修德政,以大基业,天下幸甚」!
又以所著《否》、《泰》卦解义进之,奏曰:「臣往待罪相位,陛下赐臣亲书《周》《否》、《泰》二卦辞。
其后臣谪居连山,益远天日,葵倾之心,不能自已。
遇朔望,必取再拜伏读。
窃不自揆,为二卦训释。
久欲献之,以备乙鉴,而负罪积畏,无路上达。
今谨缮写,昧死以进。
顾坐井之见,岂足以仰补万一?
惟臣子爱君之诚,则不能自已焉。
窃惟《易》谨君子小人之辨,而二卦则其效之尤深切著明者也。
其事则本诸一心,惟陛下留神」。
上付前奏三省,宰执沈该、万俟、汤思退等见之大怒,以为虏初未有衅,岁时通问,不翅如胶漆,而公所奏,乃若祸在年岁者,或笑以为狂。
台谏汤鹏举、凌哲闻之,章疏交上,谓公方归蜀,恐摇动远方。
有旨永州居住,候服阕日取旨。
公自扶护西归,抵绵竹,即卜日治太夫人葬,附雍公之兆。
宾客纷至,自朝及夕,哭泣应接不少倦。
子侄交谏尊年不宜致毁,而公孝诚自天,不能已也。
太夫人既葬十日而谪命至,且有朝旨促迫甚急。
公即日就道,服阕得旨,落职,以本官奉祠,居永。
公自为表谢曰:「念君臣虽分于异势,而利害寔系于同舟」。
其忧国之诚拳拳不舍盖如此云。
公自是不复接宾客,日䌷绎《易》、《春秋》、《论》、《孟》,各为之说,夜则阅司马氏《通鉴》。
如是者又四年,而宇文夫人亦终焉。
庚辰秋冬,朝廷颇闻虏有异志,公卿大夫下至军民无不内怀岌岌,日愿公还相位,表疏不绝。
三十一年春,有旨令公湖南路任便居住。
临安积阴,命下之日,廓然清明,上下欣悦。
公归至潭。
五月,奉钦宗讳,号恸至不能食
又闻虏有嫚书,不胜痛愤,上奏曰:「孝慈皇帝讣自北来,又闻逆虏兵动,凡为臣子,孰不痛愤?
臣往叨任使,孤负眷知。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无所逃罪。
臣又度今日虏势决无但已,九月十月之间,必有所向。
愿陛下与大臣计议,早定必守必战之策,上安社稷」。
未几而兵大入,中外震动。
十月,复公观文殿大学士、判潭州
时虏骑跳梁两淮王权兵溃,刘锜引归镇江两淮之人奔迸南来,沿江百姓荷担而立。
遂改命公判建康府、兼行宫留守,金书疾置,敦促甚遽。
长沙在远,传闻不一,人人危惧。
公被命明日,即首途曰:「吾君方忧危,臣子之职,戴星而趋,犹恐其缓」。
岳阳,遇大雪,亟买小舟,冒风涛、泛长江而下,且欲经历诸屯,慰接将士。
未至鄂,有士大夫自江东来者云:「虏焚北采石,烟炎涨天,南岸人不复可立,公毋庸进也」。
公愀然曰:「某被命即携二子来,正欲赴君父之急。
今无所问,惟直前求乘舆所在耳」。
长江是时无一舟行,独公以小舟径下,遭大风几殆。
北岸又虏兵,从者忧惴甚,公不少顾。
池阳,闻被杀,然馀众犹二万屯和州
李显忠兵在沙上,公渡江往劳,以建康激赏犒之。
一军见公,以为从天而下,驩呼增气。
虏谍报惴恐,一二日遁去。
显忠乘士气锐追之,多所俘获。
公至建康,奏乞车驾早来临幸。
闻已进发,乃督官属治具,不半月而办,风采隐然,军民恃以安。
上至建康,公迎见道左。
卫士见公,至以手加额,无不喜公复用,而悲公久处瘴疠,形容之瘠也。
车驾入行宫,首引公见,问劳再四。
公顿首谢上更生骨肉之赐,且曰:「方秦桧盛时,非陛下力赐保全,无此身矣」。
上亦为之惨然曰:「之为人,既忌且妒」。
后六日,再引对,公奏:「国家譬如人之一身,必元气充实,然后邪不能干。
朝廷,元气也。
今邪气得以干犯,必是元气之弱,或汗或下。
邪气固暂退,然元气不壮,邪再干之,恐难胜任。
用人才、修政事、治甲兵、惜财用,此皆壮元气之道」。
上改容开纳。
时车驾将还临安,欲付公以江淮之事。
已而中止,更留御营宿卫使杨存中,俾专措置。
临发,复引公对。
公奏:「陛下当京城阽危之际,毅然请使不测之虏,后复受任开元帅府,以孤军当虏锋。
当是时,不知陛下之心还知有祸福生死否」?
上曰:「朕尔时一心家国,岂知有祸福?
岂知有死生」?
对曰:「是心乃天心也。
愿陛下试反此心而扩充之,何畏乎虏贼」?
上首肯焉,且劳公曰:「朕待卿如骨肉,卿在此,朕无北顾之忧矣。
卿久在谪籍,闻甚清贫,郊祀合得奏荐及封邑当尽以还卿」。
继遣内侍赐公黄金及象筦笔,公皇恐不敢辞。
秦桧二十年间所以谮公者无所不至,有臣子所不忍闻者。
独赖上主张,不至死地。
至是上见公辞和气平,无淹滞之叹,而温乎忠爱之诚,为之感动,对辅臣嘉美再三。
车驾既还,或有劝公求去者。
公念旧臣它无在者,而国家多虞之际,人心尤以己之去就为安危,不忍舍而远去。
日治府事,细大必亲。
时虏骑虽去,人情未安,朝廷赖公屹然增重。
两淮之兵渡江归息,而奔走疮痍之馀,重以疫疠,自三衙诸军皆留建康,死者日数十人。
公亲为分课医工,置历诊候,自帅司给药饵及它费,遣官属监示。
至日暮,公亲视历,考其勤惰得失而赏罚之,全活甚众。
四月杨存中罢。
公被旨兼措置两淮,继兼节制建康镇江府、江、池州江阴军驻屯军马。
时虏以十万众围海州甚急,镇江都统制张子盖提兵在淮上,欲前救。
闻当受公节制,士气十倍。
而公受命之日,亦即为书抵子盖,勉以功名,令出奇乘虏弊。
子盖率兵力战,大破虏众,得脱归者无几。
公谓去岁淮上诸军奏功例不以实,有功者摈不录,而庖人厮役悉沾滥赏,轻名器、耗财用、乱纪纲,使军士不复知所劝激。
奏:「今海州上功当有以深革其弊,使可为后法」。
于是令诸大将战胜则命统制官以下至旗头押拥队公共保明,限三日申。
稍有缪伪,重寘典宪。
德威表著,将士望风畏爱。
至是复总兵权,当军政二十年废弛之后,问疾痛、恤劳苦、抚孤遗、禁刻剥,勉将士俾知忠顺,于是人人勉励,慨然有趋事赴功之志。
公念军籍日益凋寡,中原之人久困腥膻,思慕我宋,欲兹时,乘虏事力未彊,顿兵淮甸要处,以招集忠义来归之人,内以壮军势,实旷土,外以詟虏情,系人心。
奏曰:「虏人退兵之后,士马物故几半,饮马长江之志固未敢萌也。
而用事群酋人各有心,日夜备具,似有欲窥淮甸之谋。
先事预图,理不可缓。
我之甲兵方之西北之士,所存无几,而又去岁捍禦大敌,伤折逃亡,继以病死十亦四五,马固同之。
以今岁事力比量酌度,夫人而知其为弱也。
议者或欲弭兵息民,以治在我,此说是也。
诚恐虏之图事未肯但已,一旦仓卒,何以待之?
又况补集将士,必资西北之人,能战忍苦,方为仗。
然则乘机及时,内坚守备,外疑敌心,左牵右制,使之首尾奔趋,人情摇动,斯为成算,不可忽也。
淮甸要处,我不图,异日彊虏起侮渡淮,据形势,则事有难处者矣」。
又奏曰:「臣体访得东北今岁蝗虫大作,米价踊贵,中原之人极艰于食。
欲乞朝廷或拨米粮,或钱物,付臣措置,招来吾人。
人心既归,虏势自屈」。
公又以淮楚之人自古可用,乘其困扰之后,当收以为兵,又奏曰:「两淮之人素称彊力,而淮北义兵尤为忠劲,困于虏毒亦已甚矣。
雠虏欲报之心,盖未尝一日忘也。
特部分未严,器甲不备,虽有赤心,不能成事。
自彊虏恣为残虐,十室九空,皇皇夹淮,各无所归。
臣恐一旦奸夫鼓率,千百为群,别致生事。
因其愤嫉无聊之心而招集之,欲置御前万弩营,募民彊壮、年十八以上、四十五以下堪充弩手之人,并不刺臂面,以御前彊弩效用为名,各给文帖,书写乡贯、居住之处及颜貌、年甲、姓名,令五人结一保,两保为一甲,十甲为一队,递相委保,有功同赏,有罪同罚。
建康府置营寨安泊」。
诏皆从公请。
公即下令曰:「两淮比年累被荼毒,父子兄弟夫妇杀伤虏掠,不能相保。
今议为必守之计,复耻雪怨,人心所同。
有愿充者,宜相率应募。
至于淮北久被涂炭,素怀忠义,欲报国恩,亦当来归,共建勋业」。
于是两淮之人欣然愿就,率皆彊勇可用。
公亲训抚之,又奏差陈敏统制
起微贱,声迹未振。
公擢于困废中,感激尽力图报,未几成军。
方召募之初,浮言鼓动,欲败成绩。
数月间,来应者不绝,众论始定。
公谓虏长于骑,我长于步,制步莫如弩,卫弩莫如车,乃令专制弩治车。
又谓三国以后,自北窥南,未有不由清河、涡口两道以运粮。
淮北广衍,粮不出于淮,则惧清野无所得,有坐困之势。
于是东屯盱眙、楚、泗以振清河,西屯濠、寿以扼涡、颍,大兵进临,声势连接,人心毕归,精兵集。
即具奏言之。
又乞多募福建海船,由东海以窥登、莱,由清河淮阳
有旨下福建选募。
张子盖自镇江来谒,公与之语,见其智识过人,谋虑精审,与图规取山东之计。
子盖才勇而性气直,愿优容之
且乞益以精甲,资以财用,俾屯江淮,措置招来。
今上即位,公首奏建康行宫当罢工役华采之事,据今所营,足备临幸。
有诏从之
论修德为治之要十事奏 其十 无逸 北宋 · 吕公著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宋名臣奏议》卷三、《皇朝文鉴》卷五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七、《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九、《东都事略》卷八八《吕公著传》、《宋史》卷三三六《吕公著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
周公作《无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略曰:昔商王中宗,治民祗惧,飨国七十有五年。
其在高宗,不敢荒宁,飨国五十有九年。
厥后立王,生则逸,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克寿。
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
呜呼,非爱君忧国之深,其言何以至此!
又曰:「继自今嗣王,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
「无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哉」!
「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
「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
盖人君初务纵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谏,至于淫刑乱罚,以杜言者之口。
然后流连忘反,不闻其过,而终至于灭亡。
故曰《无逸》之书,后王之元龟也。
唐明皇初即位宋璟为相,手写《无逸》图设于帝座。
明皇勤于政事,遂致开元之治。
其后宋璟死,所献图亦弊而彻去,明皇遂怠于政,亲见天宝之乱。
由是观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人君诚能慎终如始,不敢逸豫,则德有尧舜之名,体有乔松之寿,岂不美哉!
右臣闻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
今朝廷始初清明,臣虽术学浅陋,惟是前代圣帝明王所以致治之迹,可以为法;
与夫暴君暗主所以兆乱之道,可以为戒者,乃敢告于左右。
古人有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
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已矣」。
陛下加意无忽,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四月朔日蚀礼部请皇帝御正殿第一表1100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五、《鸡肋集》卷五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臣某言:伏奉诏命,以四月一日日蚀,避正殿、减常膳者。
占辰弗集,驰走逮于啬夫
肆宥惟时,鞭扑空于司寇
未即路朝之正,犹推玉食之供。
凡在臣工,莫遑宁处。
窃以日符天统,当循黄道之常;
君体乾刚,故谨正阳之畏。
惟圣人观象以立戒,欲王者因事而自修。
亦缘久动而必差,乃有频交而屡蚀(中叙。)
恭惟皇帝陛下中正履位,清明在躬。
孝承七庙之安,仁暨万邦之往。
官惟贤而士劝善,罚当罪而民禁非。
奉以无私,要本容光而必照;
建其有极,盖用勿忧而宜中
固念兹而在兹,宁弗畏而入畏。
繄寅恭可谓至矣,则变异何从召之?
应以至诚,居然纯曜。
祥桑不拱,方知太戊之兴;
雊雉何为,益见高宗之盛。
宜光临于黼扆,且时御于饔飧。
茂迎至和,允答群望。
上皇帝疏治平二年八月十一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一、《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一、《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七、《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四、《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续资治通鉴》卷六三
月日,具位臣光谨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闻《书》曰:「面稽天若」。
《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盖言王者为天之子,不敢不朝夕小心,祗畏其命,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
是故《洪范》九畴以五行为本。
言王者当祗顺五行之性,内谨五事以治身,外修八政以治国,正五纪以承天序,折衷于皇极之道,登用三德之人,参合以龟筮之谋,察风雨寒燠之来,以省得失,知休咎,导迎五福,避远六极。
此万世不易之道也。
臣不胜狂愚,忘生触死,伏见陛下即位以来,灾异甚众。
日有黑子江淮之水或溢或涸。
霖雨涉秋不止,京畿东南十有馀州,庐舍沈于深渊,浮苴栖于木末。
老弱流离,捐瘠道路,妻儿之价,贱于犬豕。
许、颍之间,亲戚相食,积尸成丘。
既而历无雪,煖气如,草木早荣,继以黑风。
今夏疠疫大作,弥没数千里,病者比屋,丧车交路。
至秋幸而丰熟,百姓欣然,庶获苏息。
未及收获而暴雨大至,一昼之间,川泽皆溢,沟渠逆流,原隰丘陵,悉为洪波。
一苗半穗,荡无孑遗。
都城之内,道路乘桴,城阙摧圮,官府仓廪,军垒民居,覆没殆尽,死于压溺者,不可胜纪。
耆耋之人,皆言耳目所记,未尝睹闻。
此乃旷古之极异,非常之大灾。
陛下安得不侧身恐惧,思其所以致此之咎乎?
臣性愚学浅,不足以窥测天意。
窃以《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
又曰:「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然则灾异之来,不在于它,茍人心和悦,则天道无不顺矣。
《诗》曰:「亹亹文王,令闻不已」。
又曰:「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古之圣王,未有不先其令名而能行其政于天下者也。
臣伏见陛下践阼之初,上自宰辅,次及朝臣,下逮闾阎细民、士伍厮养,无不翕然同辞,称颂圣德,如出一口。
皆云方今皇族奉朝谒者八百馀人,陛下仁孝聪明,为之首冠。
知人疾苦,识其情伪,节俭爱物,刚果能断。
既美先帝知人之明,又庆己身逢时之幸,涕泣共谈,悲喜相半。
臣愚以为昔汉惠帝无子,而得文帝仁俭谦恭,百姓富饶,几致刑措。
昭帝无子,而得宣帝勤惠明断,吏畏民乐,号称中兴。
然则,国无嗣子,而旁亲入继,未必不为天意福祐社稷,而光启圣贤也。
私心自幸,又甚于众人。
俄而圣躬有疾,上下之人思杀身为牲,粉骨为药,庶祈早瘳,以观圣政。
不意数月之后,道涂之议稍异于前。
颇有谤言,不专称美。
逮乎周岁之外,则颂者益寡,谤者益多。
臣窃伏于阙门之外,日闻众论,不胜怅恨,痛心疾首,昼而忘食,夕而忘寝,为陛下深思其故,终不能明。
意者陛下于举动循守之间,万一有所未思乎?
敢以愚虑言之,盖有三焉。
惟陛下宽其罪,使得毕其辞。
窃以皇太后仁明之德,爰自先朝,布闻四方,加之保育圣躬,在于襁褓。
陛下入承大统,不可谓全非皇太后之力。
当陛下初得疾之时,外间传言皇太后于先帝梓宫之前为陛下叩头祈请,额为之伤。
如此,岂可谓无慈爱之心于陛下哉!
不幸为谗贼之人交相离间,遂使两宫之情介然有隙。
就使皇太后有不慈于陛下,陛下为人之子,安可校量曲直,遂生忿恨,而于爱恭之心有所不备乎?
传曰:「大德灭小怨」。
先帝擢陛下于众人之中,自防禦使升为天子,唯以一后数公主属于陛下。
而梓宫在殡,已失皇太后之欢心,长公主数人,皆屏居闲宫,希曾省见。
臣请以小谕大,设有闾里之民,家有一妻数女,及有十亩之田、一金之产,老而无子,养同宗之子以为后。
其人既没,其子得田产而有之,遂疏母弃妹,使之愁愤怨叹,则邻里乡党之人谓其子为何如人哉?
以匹夫而为此行,犹见贬于乡里,况以天子之尊,为四海所瞻仰哉!
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
先帝天性宽仁,重违物意。
晚年婴疾,厌倦万机,遂以天下之事悉委之两府
两府或见有所偏,或意有所私,取舍黜陟,未必皆当。
又巧设倖门,进拔所爱,超资越级,欺罔众人,抑压孤寒,无所伸愬。
及陛下即位,皆谓必能奋发乾刚,昭明君德,收取威福,复还王室,进贤退愚,赏善罚恶,使海内廓然,立见太平。
而陛下益事谦逊,深自晦匿。
凡百奏请,不肯与夺,动循旧例,不顾事情,谨于细务,忽于大体。
知人之贤不能举,知人不肖不能去,知事之非不能知事之是不能从。
大臣专权,甚于先朝,率意差除,无所顾忌,或非材而骤进,或有罪而见宽。
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
臣闻《书》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谏则圣」。
是以尧稽于众,舍己从人;
舜好问而好察迩言;
禹闻善言则拜;
汤用人犹己,改过不吝。
此四圣人者,岂其才智之不足哉?
然犹孜孜汲汲下询愚贱之人者,盖以四海之广,万机之众,非一人所能独知,必资天下之耳目思虑,然后能曲尽其理也。
陛下圣质虽美,亦当取法于尧舜禹汤。
而即政以来,或意有所见,执之不移,如坚守严城,禦敌外寇,使群臣之言皆无自而入,殆非所以纳百川而成巨海也。
孔子曰:「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
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
如不善而莫之违也。
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是故明君之于听纳,无彼无我,无亲无疏,无先无后,唯其是而已矣。
若重我所有而轻彼所陈,信其所亲而疑其所贱,主先入之言而拒后来之议,则虽有是者,亦不可得而见矣。
夫人心之所好者,视丑以为美;
所恶者,视善以为恶。
茍能以平心察之,则是非易见矣。
《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
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若必待合于圣意则悦而从之,不合则怒而弃之,臣恐谗谄日进,方正日疏,殆非所以增社稷之福也。
又国家本置台谏之官为天子耳目,防大臣壅蔽,朝廷政事皆大臣相与裁定,然后施行,而台谏或以异议干之,陛下当自以圣意察其是非,可行则行,可止则止。
今乃复付之大臣,彼安肯以己之所行为非,而以它人所言为是乎?
此乃陛下所以独取拒谏之名,而大臣坐得专权之利者也。
夫以君相之重何啻泰山,贱臣之轻何啻鸡卵,乃欲相与校其胜负,臣固知其不敌矣。
是以四方怀忠之士愿效区区者,皆望风不进,结舌沮气,此天下所以又失望也。
凡此三者,在列之臣皆知其不可,而上畏严诛,下避怨怒,莫敢以此极言闻于陛下,使海内愤郁之气积而不发,宜其有以感动天地之心矣。
臣闻天意保佑王者,故为之下灾异以谴告之。
若王者恐惧修省,则非徒免一时之害,又将有福禄随之。
商之大戊、武丁,周之成、宣是也。
若傲忽不顾,非徒为害于一时,又将有危亡之祸。
汉之成、哀、桓、灵是也。
今灾异之来,意者皇天亦将保佑陛下以成商周之美乎。
臣愿陛下上稽天意,下顺人心,于此三者,皆留圣念,奉事皇太后愈加孝谨,务得驩心;
长公主时加存抚,无令失所。
总揽大柄,勿以假人,选用英俊,循名责实,赏功罚罪,舍小取大,刬塞弊倖,一新大政。
延纳谠言,虚心从善,皆行之以至诚,非特为空言而已。
夫至诚可以动金石,而况人乎!
不诚不足以感匹夫,而况天乎!
《诗》云:「无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
天虽至高,视听甚迩。
人之所为,发于中心,则天已知之,固不待见其容貌,形于声音也。
陛下果能尽诚于此,则圣德日新,令名四达。
人心既悦,天道自和,百谷蕃昌,嘉瑞并至,蛮夷率服,福流子孙矣。
臣自知不才,无补朝廷,然不敢遂自塞嘿,复有所陈。
惟陛下裁察。
臣光昧死再拜上疏。
按:《司马公文集》卷三四。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九,《赵宋五太后临朝事略》治平二年八月
应诏言朝政阙失事状熙宁七年四月十八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司马公文集》卷四五、圣宋遵尧录·别录、《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五二、《皇朝文鉴》卷五○、《圣宋文选全集》卷五、《太平治迹统类》卷一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七、《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五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六○、《宋宰辅编年录》卷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经济类编》卷九、《续资治通鉴》卷七○
右,臣准西京牒,准三月三十日诏敕:「朕涉道日浅,晻于致治,政失厥中,以干阴阳之和。
乃自,旱暵为虐,四海之内,被灾者广。
间诏有司,损常膳,避正殿,冀以塞责消变。
历日兹久,未蒙休应。
嗷嗷下民,大命近止。
中夜以兴,震悸靡宁,永惟其咎,未知攸出。
意者朕之听纳不得于理欤?
狱讼非其情欤?
赋歛失其节欤?
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众欤?
何嘉气之不效也?
应中外文武臣寮,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朕将亲览,考求其当,以辅政理。
三事大夫务悉心交儆,成朕志焉」。
臣伏读诏书,喜极以泣。
成汤六事自责,今陛下以四事求谏。
圣人所为,异世同符。
凡诏书所言,皆即日之深患,陛下既已知之,群臣夫复何云?
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
行其所知,则光大矣」。
陛下诚知其如是,复能断志无疑,不为左右所移,则安知今日之灾沴,不如太戊之桑谷,高宗之雊雉,成王之雷风,宣王之旱魃,更为宗庙生民之福乎?
然自诏下以来,臣不知中外之臣,亦有以当今之急务,生民之疾苦,力为陛下别白言之者乎?
盖必有之矣。
而臣未得闻也。
臣窃不自揆,伏念父子受国厚恩,备位侍从
向在朝廷,屡以狂瞽尘浼圣聪;
间以衰疾自求闲官,不敢复预国家之议,四年于兹矣。
幸遇陛下发不世之诏,问以朝政阙失,斯实千载一时。
古人虽在畎亩,犹不忘君,况居位食禄者乎?
是以不敢畏当涂,避众怒,爱微躯,保妻子,心知时事之可忧,而塞嘿不言也。
窃观陛下英睿之性,希世少伦,即位以来,锐精求治,耻为继体守文之常主,高欲慕尧舜之隆,下不失汉唐之盛。
擢俊杰之才,使之执政,言无不听,计无不从,所誉者超迁,所毁者斥退,垂衣拱手,听其所为,推心置腹,人莫能间。
齐桓公之任管仲蜀先主之任诸葛亮,殆不及也。
执政者亦悉心竭力,以副陛下之欲,耻为碌碌守法循故事之臣,每以周公自任。
是宜百度交正,四民丰乐,颂声旁洽,嘉瑞沓至,乃其效也。
然六年之间,百度纷扰,四民失业,怨愤之声所不忍闻,灾异之大古今罕比,其故何哉?
岂非执政之臣所以辅陛下者,未得其道欤?
所谓未得其道者,在于好人同己,而恶人异己是也。
陛下既全以威福之柄授之,使之制作新法以利天下,是宜与众共之,舍短取长,以求尽善。
而独任己意,恶人攻难,群臣有与之同者,则擢用不次;
与之同者,则祸辱随之。
人之情,谁肯弃福而取祸,去荣而就辱?
于是天下之士躁于富贵者,翕然附之,争劝陛下益加委信,顺从其言,严断刑罚,以绝异议。
如是者,往往立取美官。
比年以来,中外执事权者,皆此属矣。
其怀忠直、守廉耻者,皆摈斥废弃,或罹罪谴,无所容立。
至于台谏之官,天子耳目,所以规朝政之阙失,纠大臣之专恣,此陛下所当自择,而亦使执政择之
彼专用其所亲爱之人,或小有违忤,即加贬逐,以惩后来,必得佞谀之尤者,然后为之。
如是则政事之愆谬,群臣之奸诈,下民之疾苦,远方之冤抑,陛下何从得闻见之乎?
奉使询访利害于四方者,亦其所亲爱之人,皆先禀其意指,凭其气势,以驱迫州县之吏,善恶系其笔端,升黜由其唇吻。
彼州县之吏,承迎奉顺之不赡,何暇与之讲利害、立同异哉?
及其入奏,则云州守宰咸以为便,经久可行。
陛下但见其文书粲然可观,以谓法之至善,询谋佥同,岂知其在外之所为哉!
或者更增为条目,务求新巧,互陈利病,各事改张,使画一之法日殊月异,久而不定,吏民莫知所从。
盖由袭故则无功,出奇则有赏,彼皆进身之私计,非有益国便民之志也。
又令使者督责所在监司监司督责州县,上下相驱,竞为苛刻。
不即奉行新法,立行停替。
或未熟新法,误有违犯,皆不理赦降去官,与犯赃者罪同,而重于犯私罪者。
州县之吏唯奉行文书,赦免罪戾之不暇,民事不复留心矣。
又潜遣逻卒,听市道之人谤议者,执而刑之。
又出榜立赏,募人告捕诽谤朝政者。
臣不知自古圣帝明王之政,固如是耶?
昔尧「稽于众,舍己从人」。
舜戒群臣:「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
此其所以为帝王称首者也。
秦恶闻其过,杀直谏之士,禁偶语之人,及其祸败,行道之人皆知之,而己独不知。
此所以为万世戒者也。
子产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请毁之。
子产曰:「何为?
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
其所善者,吾则行之;
其所恶者,吾则改之。
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
我闻忠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
岂不遽止?
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
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
何今之执政异于古之执政乎?
齐景公梁丘据曰:「惟与我和夫」!
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
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
君臣亦然。
吾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
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
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无争心。
不然,君所谓可,亦曰可;
君所谓否,亦曰否。
以水济水,谁能食之」?
今朝廷之臣对扬启沃,亦有异于梁丘据者乎?
卫君言计非是,而群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观卫,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者也。
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
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恶乎?
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赞己,闇莫甚焉;
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
君闇臣谄,以在民上,民不与也。
若此不已,国无类矣」。
子思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
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
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
君臣既自贤矣,而群下同声贤之。
贤之则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
如此,则善安从生」?
执政主新法,群下同声贤之,有以异于卫国之政乎?
是以士大夫愤懑郁结,视屋窃叹,而口不敢言。
庶人饥寒憔悴,怨叹号泣,而无所控告。
此则陛下所谓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也。
茍忠谠退伏,阿谀满侧,而望百度之正,四民之乐,颂声之洽,嘉瑞之臻,固亦难矣。
方今朝之阙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广散青苗钱,使民负债日重,而县官实无所得。
二曰免上户之役,歛下户之钱,以养浮浪之人。
三曰置市易司与细民争利,而实耗散官物。
四曰中国未治而侵扰四夷,得少失多。
五曰结保甲,教习凶器,以疲扰农民。
六曰信狂狡之人,妄兴水利,劳民费财
若其它琐琐米盐之事,皆不足为陛下道也。
舍其大而言其细,舍其急而言其缓,外有献替之迹,内怀附会之心,是奸邪之尤者,臣不敢为也。
凡此六者之为害,人无贵贱愚智,莫不知之。
乃至陛下左右前后之臣,日誉新法之善者,其心亦知其不可,但欲希合圣心,附会执政,盗贵富耳。
一旦陛下之意移,则彼之所言亦异矣。
臣今不敢复费简札,叙利害以烦圣听。
但愿陛下勿询阿谀之党,勿徇权臣之意,断志罢之,有能为陛下言其详者矣。
此六者之中,青苗、免役钱为害尤大。
夫力者,民之所生而有也;
谷帛者,民可耕桑而得也。
至于钱者,县官之所铸,民不得私为也。
自未行新法之时,民间之钱固已少矣。
富商大贾藏镪者,或有之;
彼农民之富者,不过占田稍广,积谷稍多,室屋修完,耕牛不假而已,未尝有积钱巨万于家者也。
其贫者,褴缕不蔽形,糟糠不充腹,指夏熟,望秋成,或为人耕种,资采拾以为生,亦有未尝识钱者矣。
是以古之用民者,各因其所有而取之,农民之役不过出力,税不过谷帛。
及唐末兵兴,始有税钱者。
白居易讥之曰:「私家无钱炉,平地铜山」。
言责民以所无也。
今有司为法则不然,无问市井田野之民,由中及外,自朝至暮,唯钱是求。
农民值丰岁,贱粜其所收之谷以输官,比常岁之价,或三分减二,于㪷斛之数,或十分加二,以求售于人。
若值凶年,无谷可粜,吏责其钱不已,欲卖田则家家卖田,欲卖屋则家家卖屋,欲卖牛则家家卖牛。
无田可售,不免伐桑枣,撤屋材,卖其薪,或杀牛卖其肉,得钱以输官。
一年如此,明年将何以为生乎?
故自行新法以来,农民尤被其患。
农者,天下之本。
农既失业,馀民安所取食哉?
今货益重,物益轻,年虽饥,谷不甚贵,而民倍困。
为国计者,岂可不少思其故哉!
此皆歛钱之咎也。
北尽塞表,东被海涯,南踰江淮,西及邛蜀,自去岁秋冬,绝少雨雪,井泉溪涧,往往涸竭。
二麦无收,民已绝望,孟夏过半,秋种未入。
中户以下,大抵乏食,采木实草根,以延朝夕。
若又如是数月,将如何哉?
当此之际,而州县之吏督迫青苗助役钱,不敢少缓,鞭笞缧绁,唯恐不迨。
妇子皇皇,如在火之中,号泣呼天,无复生望。
臣恐鸟穷则啄,兽穷则攫,民穷困已极而无人救恤,羸者不转死沟壑,壮者不聚为盗贼,将何之矣?
若东西南北所在啸聚,连群结党,日滋月蔓,弥漫山泽,蹈藉城邑,州县不能禁,官军不能讨,当是时方议除去新法,将奚益哉!
绿林、赤眉、黄巾、黑山之徒,自何而有?
皆疲于赋歛,复值饥馑,穷困无聊之民耳。
此乃宗庙社稷之忧,而庙堂之上方晏然自得,以为太平之业八九已成,此臣所为痛心疾首,昼则忘食,夜则忘寝,不避死亡,欲默不能者也。
《易·复》之初六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
言过而能改,虽悔不大也。
其上九曰:「迷复,凶,有灾眚。
用行师,终有大败。
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
言迷而不复,凶且有灾,于君道尤不利也。
秦穆公败于殽,作《秦誓》曰:「唯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
唯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
虽则云然,尚猷询兹黄发,则罔所愆」。
盖悔弃老成之远虑,用利口之浅谋,以取履败,而思补其过也,故能终雪前耻,彊霸西戎。
汉武帝征伐四夷,中国虚耗,贼盗群起,又丧贰师之军,乃下哀痛之诏曰:「乃者,以缚马书遍示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
公车方士、太史太卜皆以为吉。
今计谋卦兆皆反谬」。
盖始寤公卿方士之谄谀,对不以诚,致误国事,有悔于心也。
故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天下复安。
自国家行新法以来,天下之人心祈口祷,唯冀陛下之觉寤,而拯救其失,以苏疲民,如望上天之膏泽,日复一日,以至于今。
及今改之,犹可救也。
过是则民力屈竭,一旦涣然离散,乃始劳心安集,岂不难哉!
窃观陛下诏书,寅畏天灾,深自咎责,丁宁恳恻,以求至言。
是陛下已知前日之失,而欲有所改为也。
若徒著之空文,而于新法无所变更,是犹临鼎哀鱼之烂,而益薪不已,将何补哉!
陛下诚能垂日月之明,奋乾刚之断,放远阿谀,勿使壅蔽,自择忠谠为台谏官,收还威福之柄,悉从己出。
诏天下青苗钱勿复散,其见在民间逋欠者,计从初官本分作数年催纳,更不收利息。
其免役钱尽除放,差役并依旧法。
市易务,其所积货物,依元买价出卖,所欠官钱,亦除利催本。
罢拓土辟境之兵,先阜安中国,然后征伐四夷。
罢保甲教阅,使服田力穑。
所兴修水利,委州县相度,凡利少害多者,悉罢之。
如此则中外欢呼,上下感悦,和气薰蒸,雨沾洽矣。
彼阿谀之人附会执政者,皆缘新法以得富贵。
若陛下以为非而舍之,彼如鱼之失水,必力争固执而不肯移,愿陛下勿问之也。
臣窃闻陛下以旱暵之故避殿撤膳,其焦劳至矣,而民终不预其泽,不若罢此六者,立有溥博之德及于四海也。
又闻京师近虽获雨,而畿甸之外旱气如故,王者以四海为家,无有远近,皆陛下之赤子。
愿陛下虽徇群臣之请,御正殿,复常膳,犹应兢兢业业,忧劳四方,不遽自宽,以为无复灾也。
又诸州县奏雨,往往止欲解陛下之焦劳,一寸云三寸,三寸则云一尺,多不以其实,不可不察也。
又闻青苗之法,灾伤及五分则倚阁。
其间官吏不仁者,至有抑遏百姓,止放四分以下税,此尤可罪者也。
臣在冗散之地,若朝政小小得失,臣固不敢预闻。
今坐视百姓困于新法如此,将为朝廷深忧,而陛下曾不知之。
又今年以来,臣衰疾寖增,恐万一溘先朝露,赍怀忠不尽之情,长抱恨于黄泉,是以冒死一为陛下言之。
傥陛下犹弃忽而不之信,此则天也,臣不敢复言矣。
干冒宸扆,臣无任恳切惶惧之至。
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应天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六、《范香溪文集》卷一一、《金华文统》卷二
臣闻天人相与之际,其道甚密,其应甚捷,其成败甚可畏。
方天之仁爱人君也,先出灾祥以谴告之;
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
犹不知畏,有所塞除,而轻忽简诬,伤败乃至。
是知非天心之所眷顾,则无复变异,以示戒于下。
此譬犹父之于子,有所甚爱,故绳违纠过,丁宁教告,惟恐不为善人之归。
若听其逋荡堕游,肆行不义,了不呵斥,如涂人然,是不外而不戚,以为不足复子也。
楚庄王见天不见妖,地不出孽,则祷于山川曰:「天其忘予乎」?
是以古之兴王,天所右与,必有妖孽以恐动其心,增益其所未至。
太戊之桑谷、高宗之鼎雉、宣王之旱虐,皆所以转祸而为福,易乱而为治,起衰运而治中兴。
然则灾异者,诚天之深爱乎人君也。
臣观陛下即位以来,抚艰难之运,宵兴求衣,旰不暇食,忧勤至矣,而变异时见,殆天仁爱陛下,昭示至戒,以见右与之深。
夫人情忽不自知,失德遗行,出于戒慎之所不及,恐惧之所未至者,己或不知之,而天独知之,是故圣人寅畏天戒,惕慄震动,所以修省而思愆,惟恐不至。
成汤七年之旱,煎沙烂石,则自责曰:「政不节耶,使人疾耶,苞苴行耶,谗夫昌耶,宫室营耶,女谒盛耶?
何不雨之极也」!
六事皆叔世僻王悖缪之为,岂成汤所宜有,而以自责,盖惧夫忽不自知,而天独知之者也。
夫人之道,不可以无畏,子无畏则忘孝,父无畏则废慈,臣无畏则勋不立,君无畏则乱不治。
人主高居九重,蟺蜎蠖濩之中,至尊极也,作福作威,生杀予夺,无不如志。
茍放情纵欲,恣为不道,如桀纣,如幽厉,如秦始皇,如隋炀帝,方其力行无度,长恶勿悛,天下之人,谁能制之?
惟其得罪于天,加凶罚而下殃祸,故国颠覆,身灭亡,天下大坏而不救,使后世之君指前车而思危,知上天之可畏也。
然则人主所不敢放情纵欲恣为不道者,亦惟畏天而已。
尧舜、三代之王,凡其君臣所以动色相戒者,未尝不以皇天上帝为言,见于虞夏商周之书,可考也,人君其可忽哉?
臣闻仁宗庆历间尝遇旱,蔬食禁中,引咎精祷,一夕微闻雷声,遽起冠带,露立廷中,至雨沾衣而不倦。
仁宗畏天悯民,祗惧如此,故能享国久长,号称盛治。
陛下诚畏天戒,则宜法仁宗之祗畏,慕成汤之自责,历算周思,政教得无僻违,刑罚得无过差,举事得无失当,谠言得无未进,贤才得无未用,奸邪谗佞欺负之徒得无未去,赋敛得无繁重,穷民得无怨咨。
凡可以引咎而罪己者,无所不虑。
虑而思所以施置之宜,亟正厥事,岂不足以弭天变哉?
唐文皇贞观中,妖灾屡见,然而跻世太平,治几成康
称贤君者惟其用人言以应天塞异,故不害其为至治。
当时山东淫雨,江淮大水,虞世南曰「宜录枉系」,即申省冤狱,多所原赦。
星孛虚危,历氐百馀日,世南曰:「愿陛下勿以功高自矜」。
即曰:「此吾之罪也」。
谷、洛溢,漂居人,魏徵谓无克终之美,即优纳,废明德宫元圃院,赐遭水者。
旱暵不雨,疏十渐,即曰:「愿改之,以终善道」。
今陛下以天变求言,茍可用,愿陛下即施用之,如唐文皇,则虽变异不害。
夫精祲相感,灾不徒生,动天以诚,无事虚文,则臣之至愿也。
恭颂万寿诗 清 · 宋荦
七言排律 押真韵 出处:西陂类稿卷十七
皇帝御极之四十有二年春河工告成六龙亲阅省方南幸黎庶观光适逢万寿无疆咸颂一人有庆(臣)承乏守土再觐天颜得遂呼嵩忭舞之私窃附薄海赓飏之后诗成百韵律制七言凡千有四百字管窥蠡测莫罄高深庶几铺张对天之闳休扬厉勤民之伟绩文虽荒陋志切咏歌谨拜手稽首以献诗曰
万年天子太平春,大衍欣逢协洽辰。
表里河山真孔固,升恒日月自常新
虹流华渚先徵兆,电绕枢星早降神。
有命自天隆峻极,无为而治轶常伦。
从来十有歌君子,自古三多祝圣人。
虞夏商周开寿域,东西南朔转洪钧。
赤符握后雍熙奏,青简书来美善陈。
历服无疆能缵祖,孝思不匮在尊亲。
寝门䌽舞龙楼夕,阆苑舒凤辇晨。
明德殿中尝膳旨,宣仁宫里献卮醇。
炙来白鹿欢呈尾,脯进黄羊笑启唇。
慈圣贻谋传永永,元良垂裕庆振振。
鲤庭言动闻诗礼,鹤禁温恭慎笑颦。
丕显丕承师不远,重辉重润瑞相因。
克昌厥后金枝衍,则百斯男宝训谆。
问夜瞻云无日懈,五风十雨有时䜣。
寸心俄顷周青甸,万里痌瘝达紫宸
亲睦平章光上下,畴咨吁咈敬臣邻。
春秋弦诵敦庠序,郊庙馨香洁祀禋。
刑省三千执法简,条颁十六教民淳。
官方考绩徵龚遂,舆论优贤寇恂
无党无偏遵路直,有冯有翼弼谟诜。
缅思三蘖干天纪,遂发千驺动地尘。
迅转秦车驰畅毂,大鸣越鼓扣金錞。
王师声罪清渊薮,大将临戎扫棘榛。
韎韐未曾瞻至洛,黍苗先已慰来郇。
星旗耀日全吞蜀,霜戟凌风直到闽。
箭射六麋飞电刷,军摧九虎疾雷震。
西开𤏡道绥蛮徼,南辟梨关奠海漘。
铜柱朱崖齐向化,龙湖象郡悉来宾。
铁桥已立韦皋垒,玉斧还通庄蹻津。
紫盖黄旗降已晚,青丝白马悔何悛。
走林尽窜昆阳象,营窟前除东郭㕙。
况附台湾收岛屿,也随职贡达江岷。
封侯相叶头如虎,裂地勋酬手不龟。
既筑鲸鲵归凯宴,毕除枭獍解戎袀。
敷天共服皇猷壮,群帅能钦庙略遵。
何意狼烟明绝塞,又烦鸾辂出重闉。
桃花露拂朱旂染,杨柳风牵翠葆纫。
三驾阴山奔骇鹿,一临瀚海伏穷鳞。
熟筹上策非矜武,但治渠魁可遍徇。
雷雨动时开草昧,刚柔交后始亨屯。
未裒荆旅淹三载,秖格苗顽逮七旬。
西赆南琛纷蹻蹻,梯山航海互踆踆。
象胥谁敢不来享,龙德方知自有真。
天不阶升高莫并,地非尺度远无垠。
堂廉虽肃犹三接,衽席能安及八夤。
有此武功何赫赫,矢其文德更彬彬。
日新学问空前哲,天纵聪明却介傧。
火照青藜不夜,珠探赤水方寅
左绳右矩禔躬密,玉振金声履道纯。
六艺精微尊曲阜,五经同异析成均。
每嘉文学如游夏,更饬儒修判孟荀。
孝秀书升罗俊髦,圭璋特达黜嚣嚚。
譬需巨室梁楹柱,必备良材栝柏杶。
梦卜载姜辞钓渭,聘纁来尹罢耕莘。
乾乾终日宵衣屡,矻矻穷年旰食频。
赤县有储常豫积,苍生无告辄周询
省方裒对临吴越,辑瑞怀柔莅晋秦。
赐复普天沾湛露,蠲租率土起荒蓁。
眚看棘木春鹰化,仁沛桑田野雉驯。
已贮常平大赉,复留转漕劝吹豳。
连年徐泗冲波亟,五载淮扬振廪匀。
南亩百千群贷西江十万远输囷。
泽飞鸿雁人安堵,吏牧牛羊农乐畇。
寅畏治民齐太戊,普施利物媲高辛。
关讥末作通平准,税恤商车不算缗。
采菲受言因止辇,悬鼗闻善即书绅。
衣冠璧水圜桥听,图史金华鼓箧呻。
中秘缥缃翻蠹粉,西昆芳润选彪虨。
万几多暇奎光焕,二酉馀閒藻制伸。
云汉昭回文濯锦,蛟龙飞舞笔钩银。
诗如雅颂饶温厚,书使钟王失宝珍。
典重瞽宗亲释菜,蜡隆乡饮礼成僎。
每行黜陟薰分莸,不使贤愚玉混琎。
禹域继离乘橇檋,尧言申巽涣丝纶。
桑乾齧岸狂澜横,瓠子冲堤故道堙。
铁锁支祁齐下,璧沈河伯捷揵薪。
渠成燕赵神为助,水汇淮黄绩不泯。
草木知春先望幸,梅花如雪又时巡。
汾阴宝鼎轻沙砾,成纪黄龙比蛭螾。
岂若皇心安海宇,转忘帝力奠河滨
去年全免江东赋,今岁除征皖右民。
应见虞廷仪鸑鷟,会觇文囿舞麒麟。
南山翠色长蟠岳,北极瑶光自照旻。
四十二年恩愈渥,千三百载美谁臻。
孤生黄口叨馀荫,窃附青云早致身。
德合天人归一统,任参调燮宠先臣。
螭头交戟鹓班侍,豹尾随车虬漏逡。
报国愚忠蒙鉴拔,居官曲谨仰陶甄。
滥竽旄节跻荣膴,揽辔封疆事拊循。
未及郑庄能荐士,仅如庾亮不私姻。
深惭怀抱褒清朗,实愧诚民奖惠仁。
已际时雍收棫朴,尚图岁晚励松筠。
都忘质因霜悴,惟矢葵心向日申。
驽钝岂追千里马,品题空负九方歅
幸逢春日歌鱼藻,敢托秋风想鲙
但以衰年堪杖国,或邀盛典许悬轮。
天高地厚何时报,海宴河清此日洵。
三万二千成一岁,老臣长愿戴灵椿。
洪范九五福之五曰考终命联句乾隆乙卯 清 · 弘历
七言排律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九十三
天祖眷诒之独厚岁纪周乎六旬申揭武箕访述之至精畴图备乎五福溯自长年书亥寿为初祜之文粤若任养占壬富继载赓之咏抚垓埏而揆度遹笃求宁基夙夜以寅虔攸存好德逮今兹正位以凝命乃敛时建极以得全阐自讲师稽诸故训昉汉宗之安国暨宋代蔡沈或分𨽻乎五常或互根于五事以为福则恐成躗语合之寿则更属复文似此谈经未为达诂予昔书颂屏于景福有味其言后更引经论于文华重宣斯义非儒先之说故为异盖帝王之学本自殊仍据尚书定为吉语维承之天者在元年即位之初矧命以位焉有正月上日之典受于祖即协于帝授者勋乃受者华独有取于苞咸释鲁论在躬之句(曩作允执厥中论识语独取汉苞氏之说正与洪范所言考终命者互相发明)旁则通于董鼎指虞廷告摄之诠(董鼎书传云受终谓告摄)比例于有位之官(见允执厥中识语)罕譬于庶人之亩(礼有庶人终亩之文书亦云予蜀敢不终朕亩也)古也有训匪善颂善祷以为夸情见乎词本将恐将惧以致予心慕含饴之爱肩仔授玺之遗每默而存言示之事当过我溯康熙秋狝之射熊(予年十二随场永安葬喀围皇祖幸木兰初入皇祖鎗仆一熊良久命侍卫引予射之意欲予初围得获熊之名予甫欲上马而熊突起皇祖御虎鎗殪之阮入武帐顾之温惠皇太妃日伊命贵重福将过予由今思皇祖知人之明慈爱之恩何能一日忘耶)胙实归予记雍正初郊之赐犊(雍正元年正月和亲皇考召予至养心殿以肉一向赐食而王未与也子尝之味纯美而不辨何肉是日皇考亦未明谕敬识之弗敢忘践阼后回忆正祈谷礼成后圣意必以初元异穹郊祀将予后日克承大实上告付托之重已定于此时矣)服膺惟肯堂肯构衣德在丕显丕承忆于践阼之辰敬用炷香以告视乃烈祖纪年敢拟议以增年格于皇天尔日直贯通于今日时初度已再旬有五至百岁馀四分之三惟自发于心诚却未计其算数春秋尔正盛皆衣宵食旰之时日月昭昭乎寖驰阅踰壮逮耆之会顿缱当年之嗣服两揭纪因营异日之涂裘重新宁寿幸而廓未竟之馀绪恢已成之前规测土宇者三万里而遥量国用者七百亿犹羡镠四免糈三免方隅之逭贷尤多南六巡东四巡畿甸之豫游皆事诗文成八集出批朱点墨之馀俘款底十全越炎海阴山以外虽未臻于大当实久告于小康凡守成创业之有加皆仁庇宪章之尽善左氏最要之语不匮在勤周公申戒之言无逸克寿渐制古稀之宝俄镌徵念之章五又踰庚六真环甲即三代之上世惟殷中宗若两字之建元汉孝武问谁宝号获此永年又况叶吉曰康彊雅多益曰厚固见十一世之盛牒刻宗图越十五倍之繁民登户版咨百尔多延耆俊寿宇八纮近五年或见来孙本支百世禋亲奉币屡九𢷎无旁掖之人晨即披函累百牍却借明之镜幸秉颐神之健总蒙乾縡之恩溥将者天之康颂称秩祜条理者圣之事孔学集成方一日职思其居伫来正请事斯语尧授舜(丙戌)舜授禹(丙子)皆在丙年高禅孝孝禅光不当耋岁六十一年元(今冬颁朔丙辰用嗣皇帝纪元而宫中时宪书则仍以六十一年顺叙)是为归政之期四千四百八旬(黄帝甲子以来四千四百八十二年)无此普天之庆值开韶于冒咸联咏于分茶毋徒侈福基德致之词贵能胪勤政敕几之实漫矜别解期合正经汇五什有若联珠创一体幸谐完璧排镫词于元夕亦赅全文上下二经偻燕典于重华恰俪成数后先卌次
五福由来好德基德基慎始考终随。
亥辛肇幸卯乙至(每岁新春令日于重华宫召集大学士九卿及内廷翰林等举行茶宴因成联句取政治典章之大者为题辛亥年因予寿逾八旬仰荷肇举天眷福履骈臻且敛锡之义与兆民同乃以是年洪范九五福按年联咏至今年乙卯而五福适全)。(御制),鲁论义通禹范岁丙申以揭于宁御制五福颂书屏寿宫后之景福宫于考终命一首即表政之践阼初炷香告卓已天待六十年便当归语圣见超举自古说经家规避迁就之说一空之辛亥申以经筵大禹谟允执厥中句既著御论识语因禹谟而及论语因鲁论而及洪范根柢于舜典正月上日受终文祖之句谓始终其事斯为吉语天禄永终与考终命互相发明臣等稽诸经史古说适与圣论相合自有此闻发而天禄永终五曰考终命均归吉德于是唐虞授受之旨益明九畴向用之义方足云矣)
安国游谭被(平声)禄籍孔安国书传于大禹谟注言为天子勤此三者则天之禄籍长终汝身孔颖达疏言天子当慎天位修选德养穷民则䘵籍长终汝身禄谓福禄藉谓名籍言享大福保大名安国于谟之永终理解明确于范之考终复变其说一书两解亦游移鲜据矣),苞咸达诂冠(去声)经师(何宴论语集解引汉苞成曰永长也信执其中则能穷极四海天禄所以长终皇侃邢炳疏皆师其说御识所取以贯通范义者也)
郑疏佼好说根旧郑康成注此语独异谓皆生佼好以至老益本刘向说苑三建本篇云尚书五福以富为始国家以昌炽士女以佼好礼义以行人心以安其本旨以配五事之貌对六极之恶是为先汉旧诠与后儒径庭者臣阿桂,林辟年龄语杜歧林之奇尚书全解于大禹谟曰天禄句先儒以属于上文谓四海之内有困穷之民君当抚而育之人君苟能勤此慎乃有位敬修其可愿与夫抚育四海困穷之三者则天之禄秩常终汝身尔于洪范曰武以终其天年为考终命误矣与寿何异此正福之御识中所谓且既终矣何有于五奇能见及此)
董鼎有云重舜责董鼎书传云尧老舜摄尧之为帝自若也而遽以受终告祖者昔由祖以有其始今告祖以受其终此为告摄而谓之受终盖以重舜之责也与御识尧授舜而尧之事终有合)祖谦所见述尧咨吕祖谦书说云舜时安有困穷之民圣人心常不足天禄永终言以天下付禹则造始在禹与合御识舜授禹而舜之事终有)
中和德执策西汉(汉书武五子传载锡封齐王□策文云悉尔心允执其中天禄永终颜师古注能尽尔心执中和之德则能终天禄也师古唐初尚知汉话臣和珅,福祚流长论叔皮班彪王命论末云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亦以永终之言为吉词)
保位如臣闻隽说(去声永汉书列传隽不疑暴胜之有树功扬名终天禄之语乃借言为臣者御识云且以人臣而论受一职能尽其职复膺迁擢是即能终其所受现在之职也圣制广大足以苞孕万有)应天以道解匡疑(汉书韦贤传载匡衡曰其道应天故天禄永终亦作吉语且能探致福之本)
诏传册后古曾引(复汉书册皇后诏云无替朕命永终天禄臣王杰,文撰告天吉乃宜(三国志吴大帝即位告天文左右有吴永终天禄足徵古终字不作后儒解册后告天岂非吉事吉词乎)
论语稽求派可别毛奇龄作论语稽求篇详胪汉以前人讲经著史终字皆作吉语自宋齐梁陈始作别解于古近流别颇详)尚书疏證治微窥(闾若璩作古文尚书疏證有云四海困穷是儆辞天禄永终是勉辞四海当念其困穷天禄当期其永终于经旨治道较为得理)
君能造者福轃备(猷之说钦定书经传说汇纂取陈大考成也诸福备矣又引李泌云君所以造命者五福虽天所畀实自造命者向而与之今天下亿兆蒙福皆我皇上建极备福用能造命以敛锡也臣刘墉即制),命不易哉监在兹(先儒谓五福通上下而言在下者各有命所谓天命之谓性也若为君者之命则经有之曰大宝命曰天之明命所谓正位以凝懋建以大者有日监在兹之严终之实难可不儆惧乎)
祖幸春园欢宴际,考承清暇奏名时圆明园寝殿之左旧谓之牡丹台即四十景中所谓镂月开云者康熙壬寅于燕皇考敬奉子名皇祖临幸观花备至慈颜有怿因喜之次以奏闻爱抚是为承即恩之始仰惟付托之重默契命不圣心投艰遗大似肇基于此予敬承大实敢不勉不徒如唐代所称一殿三天子诩为崇高盛事也)
遂蒙眷顾宫中养(自予上谒日得扈随圣祖蒙复之恩养育禁廷含饴顾下教诲弊掖周摰有加今予年虽八十有五而孺慕初心每一念及尚深盛铭亹勉之恍异见向所作纪恩堂二记中),还侍游歌塞上怡康熙六十年壬寅狝木皇上圣龄十二随侍圣祖秋兰至热河赐居避署山庄之偏曰万壑松风即今之鉴始斋也)
垂矢和弓亲诲彀圣祖上幼龄习射彀辄命中在山庄时上持满常命步射以示众臣连中二十矢圣祖为之色喜即位后在大西门较射发而中十九御制四律勒壁间后以马射发十矢中九而三破的群臣观者莫不欢忭钦服圣祖常赐御用旧准神鎗一羊于令庄亲王教毙之皇上学习发机视准缚百步外试发经庄亲王奏闻于木兰圣祖嘉悦后鹿凡上秋巡绳虎种花武每及山庄即内府所藏准旧准诸神鎗率皆实用于以肄武习劳无不应声立踣今圣寿八旬有五昨岁犹能命中获鲜分龄时赐诸臣并神冲而御制获鹿两首盖从圣授受已有自矣),松涛风籁爱含饴(圣上既居山庄之万壑松风夙夜祇随章引祖绨凡展书则亲授章句批见则敬立饴依滕座侧至于传养御制侍膳曲承含之欢详见避署山庄纪堂记中恩)
鸾章叠和庄排屃(御定三圣祖既建避署山庄于石碣十六景各系以诗镌乾隆六年秋驻跸皇上命驾出口北巡岁事言旋道经山庄重历昔年赐居旧地圣抚览林壑暑山盛念十六景音容恭和志思慕祖御制避庄三诗原韵以于心芝径云堤诗有栽诗聊当铭座右愿言治理虚求继绳祖武惧不逮惟应此志万千秋之句于恭勒焉圣祖御制各景诗碑阴臣福长安,龙邸重修岭号狮(园避署山庄之北有狮子岭岭下建一区以狮子名之世宗藩邸时扈六龄时驾热河所居之来居此赐园也至皇上随世宗园读书乾隆辛酉分纪事后以圣驾初至王山庄诣园游览有诗赐果亲居之阅二十馀年日就颓废丙戌秋以有皇上念此地系荒落因世宗濯龙旧邸不可山庄而任其命奉宸重加修葺以复旧观嗣是仰驾驻山庄待弥岁必瞻)
主鬯代乾出乎震(皇上青宫毓德每遇皇帝常坛庙大祀宪令属出皇上恭代行礼盖由天人协世宗圣襄注震承乾卑徵应之兆矣),颁纶立姒受诸祁尚书纪尧之授舜曰受终于文祖说者谓文祖尧庙至舜之授禹曰受命于神宗神宗即尧也可知舜既陟位尧早知受舜者惟禹故禹受命于舜即受命于尧也世宗命我见为言详皇上绍基诏中以记不啻圣祖思眷纪恩堂伊邙姚姒相授受矣)
昊颛俈继家皆圣(禅瀼之事始于唐虞如少昊颛顼帝俈皆黄帝之后以神明之德一姓迭兴世及为帝传子即以传贤后人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之说殊非笃论臣董诰,亶季昌传位尚卑(臣等恭读记敬御制纪恩堂序仁祖眷顾之深位王季宪皇付托之重且于篇末著明太王欲传以及文王不足比拟谓太王紊知泰伯有廉让而无缔搆乐得圣子而立之至文王而圣圣相继得传位之正圣见实为超卓况周家大统未集尚守侯封较实卑皇上之五叶缵绪迪前光则周家卑不足道耳)
密契封函垂统重(托神器世宗宪皇帝昭鉴我之重于雍正元年即皇上克承付亲书皇上御名封贮于十乾清宫正大光明扁上至雍正十三年八月二三日内侍取下封函皇上命待尔时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等诸臣齐集始启封恭阅仰见祇承敬慎之意光昭天下依皇上深鉴历代建储之失不豫立青宫亦敬家法密书缄贮所以重神器而慎垂纥并平王纂辑储贰金鉴一书起自周迄明之泰昌以为万世炯戒),显彰锡号得人贻(号盖皇上于雍正平间膺谋为宝亲王世宗燕翼诒天下得人继绳大宝于已默寓锡爵吉时圣意一字中矣
创成五世归堂构(我祖国家自祖圣太祖宗五世太宗守成以世世创叶绪圣继承先圣十年皇上仔肩重仕缵丰功六如一日至于伟绩垂裕无疆昔之创业为耿光大烈皆今之备丕显丕承以守成一身兼之论御制创业守成难易说闻万古不刊实以身教奕叶也臣纪昀,礼乐百年昭洽熙(至本朝自顺治元年甲申年迨今世祖定鼎燕京乾隆元年丙辰已将百岁乙卯则百五十二年矣礼乐昌明典章大备盖皆由我程如皇上酌古准今因时损益一时制作万世法釐定定考大驾天法驾地仪驾社稷行驾卤簿太庙大祀祭器仿制镈钟特罄以备宫悬声振始终之节更定坛庙朝会宴飨乐章考图著范规于阐示精详熙洽宏斯极盛)
明炳践宸合沩汭,执徐肇阼媲伊耆(按通鉴帝舜元载丙戌帝尧元载甲辰我皇上御极元年岁在丙辰恰与唐虞建元干支媲合洵非偶然也)
昉乎六御资元始丙辰之始六飞御宇是为与咸宁圣德体乾皇上首出天无极而六十年绎有独天恩庆国庆曼羡延洪又足徵昊钟之我皇上时以始勤终怠为戒见臣庆训谕及诗文,从此万几惟日孜(予自莅基以来日理万几不敢不勉无日不以国计民生为要无时不以予从天恩之日祖德为心虽阅六十年犹复孜孜罔懈即位寸心自矢至今而益凛慎终如始也)
廿五那曾筹八六(朕即位时年方二十五岁彼时心期但愿至六十年即归政不敢上同十五皇祖六十一年至五旬以后始思以百岁计之二已逾四分之一设至开元满六十年当寿登八十六岁觉来日方长未免自存奢念然亦惟有旰宵自励以冀上昊恩耳),天恩何幸赉心期。
炷香践阼陈钦(在位六十年予之私愿至能否上邀恩笃天眷何敢自期必得今幸果符所望洵非告岂昊眷焉能及此回忆践阼之初炷香敬以享国长久为乐惟是严恭寅畏盟诸心腑六十年来不敢暇逸盖无日不凛对越之诚也),调幕周旬俨(御制)默司(人君代国算畴天子民无不期于化成久道无逸之言享之言敛福俱以克寿为先然自三代从未有如我符节皇上于登极之始即敬陈所愿今不啻若合固本于健行不息而天之所助者顺亦若默司其契焉)
五位十成天转斡(天地之数惟五与十相演而成我则为皇上践阼时年二十有五每至纪年逢五旬庆若纪年逢十则制元圣寿又恰值五庚子七旬用旋万寿御正太和殿赐宴纪事二津转体诗云五位轮年十必遇十成纪五常并盖五与十天地之数会合而旋转相生递衍无极正有不期其然而然者洵非思议所及),古稀耄念岁舒迟(七旬孜八万寿镌古稀天子之实副以犹日孜旬万寿镌八徵耄念之实副以自彊不息岁月圣寿益高而寅恭倍笃弥觉之舒长矣)
旃蒙纾赋再三又乾隆乙丑正供钱粮因国皇上以御极十年普免天下庆以普特恩有纪事诗嗣于庚寅丁酉庚戌复普免三次稽之史牒蠲租赐复或仅一隅或仅免半已誇为盛事若我皇上六十年恩施稠叠至再至三实旷古所未有也臣胡季堂,奄茂蠲糈千万斯丙戌又以三十年万国庆降旨普免七省漕粮总计其数不啻千己亥又复轮免一次比户仓箱益臻丰阜)
叟宴偕开恩嶂澨乙巳岁外乂皇上以御极五十年仰荷堂五代天贶中安又甲辰春庆得元孙一特颁圣恩诏敷锡寰区并于新正初六日恭依祖成典于乾清宫再举千叟宴礼入宴者凡三千人中外大臣官员及外藩台吉扎萨克朝鲜国副使臣均得入座其有年届九十以上及一品大臣皆天恩召至庆酬御筵前手赐之觞以昭国酢一堂之盛),士科联启惠京坻(今岁六十年寅国庆当普乡会恩施豫于上年降旨甲乙卯特开恩科嘉惠士子又于八月天下万寿节次诏普免今年漕粮一)
谦毋举典仍颁綍(庆典皇上七旬万寿时内外臣工吁请举行德谦以中天下臣民祝嘏之忱皇上圣抑仰冀谆谕不允所请而特沛念及有庆论年不无恩滭仍恩纶敛敷锡福俾亿兆同沾优渥焉臣彭元瑞,庆赖同民共献卮庚戌年庆典皇上八旬万寿允举行先于七月内在避俯暑山庄御园锡宴城巷恩赉歌在圣驾回跸还宫后自至京舞衢京王大臣官员及各省大吏并士商等胪申称觥祝嘏之悃恩加锡赉便蕃不可纪极)
园建长春春不老(长春园在经圆明园之东内有淳化轩含堂等处为归政后之所那居),宫新宁寿寿维祺(间宁寿宫在奉养大内东乃康熙孝惠章皇后之所乾隆丙申因豫构皇极归政后涂裘计仍旧址葺新之额前殿曰殿而宁寿宫之榜则移于之后殿其中如敬养性殿制倦勤齐则仿景大内养心殿胜齐规分为三路即宁命名于愿适之义深有叶焉)
纪恩榜揭觐扬大(居皇上承之牡丹圣祖命育于宫中圆明围台避暑山庄之万壑松风丙戌癸巳并堂额揭楣闻以志觐光御书纪扬烈之恩义舒臣常),继德堂成承显丕(即上自乾隆六年后驻跸波山庄诘戎怀远圣祖昔年所居烟致爽居之壬子岁以归政期近继德特命于葺新居名堂曰为将来松鹤齐后隙地豫嗣皇帝起居之所堂构诒谋即写丕显丕承之义)
排日事行心记注易恒卦大象言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盖以贞观贞明皆本于久不已臣等仰见皇上数十年以来每岁事皆巡幸期乃展谒日夙诣园进宫年例之有常至每兴进膳自有批章引道之见亦有一定时刻圣心记注久成即天道之也),编年集就道书诗(自古著述家成集者有编年分类二体我皇上自展至卯每以十二年为一编六十年五纪而五集全凡五万馀首其中自元旦除夕敷政惠民之事罔不具载从此垓积诗与年增京算矣)
诚先徵久算操券(臣实光鼐),法祖敬天器戒欹(予每遇联句时辄以颂不如规为谕群臣所陈国庆寿典铺扬景铄虽归美报上辞尚典要然于予敬明则灭法胪陈祖戒满守谦之本心未为著何如实事之为得乎)
每岁南郊虔执礼(礼始南郊大祀自乾隆元年冬至躬诣行迄今六十年岁必亲行迹命诸皇子升辛上坛恭侍俾知予承祭时拜立荐献诚敬将事至祈谷孟夏常雩亦无不亲奉明禋惟遇巡幸及有他故问或遣代行礼),间年东国敬瞻规盛京为我国家肇基发祥之地予于癸亥岁始举东巡之典敬瞻衣冠堂构式慕凡城垣宫室设官分职以及制度仰见羹墙太祖土风太宗开国规模万世子孙所当法守曾著盛京赋物产诸诗上称祖德下述地宜嗣后甲戌戌戌癸卯凡四莅陪都犹初志也)
两陵频展霜露慕世祖孝陵在京城东昌瑞山圣祖景陵附焉皇考泰陵京西永宁山予西陵问岁元年后间二三岁一诣六旬以前诣庚子以予七旬敬谒东西两陵春露秋霜之感盖无时或释也)。(御制)四月常雩禾稼祈(古常上御极之八年癸亥为定特稽雩之礼为民祈福遂制)
大宝恪承篆久咏(天勤民圣祖仁皇帝尝镌敬御书之宝以铃印尝钤世宗宪皇帝遵用之中有皇上祇承鸿业亦用御制四言诗四字心传传千万叶之语而于听之义尤三致天民视意焉),旧章率履录晨披(录于上每隔一日黎明必轮观文德武五朝实列祖列宗功用人行政诸大经大法以及宫延内外垂间之馀训万世者无不恭绎率循近年来披常颁示知皇子及诸大臣俾诒谋之善)
为君难特为(去声)申引(殿复楹世宗御书为君难三字悬义图明园勤政皇上敬跋以引申其备述尚书禹谟伊训无逸诸书责难之语而要归于为君者必敕命审几明德修以立其本惩忿窒欲亲贤远佞以正其施于以谨对越而培永图大哉士王言真足为万世为君者金鉴矣臣金),以父事遑言报施岁戊申逆贼林爽文就俘台湾荡平御制告成热河文庙碑文中有报中天地天子之父母也子于父母之恩不可言心感激弗知所云之语御制诗中亦有子于父母敢言报之旬屡尊事天父以致钦承昭)
镌玺耆功理徵信(西师之役达瓦齐既擒伊韦厎定阿睦尔撒纳潜蓄异志旋复叛去上断以必讨廷臣恇怯或有异议定因上乃设为信天主人著论以开其感西陲大命镌玉为信天主人之实皆由天心故捷于影响皇上默契也昊苍助顺),刻珉聪听训详彝(谕上恭阅勒大臣太宗实录崇德元年勤治诸王贝等曰金世宗能法祖衣冠言语志遵旧制练习骑射垂训至切其后世渐懈废以至倾危因复谕诸王等以改满洲衣冠效汉人服饰七年皇上敬述旧制废骑射为戒乾隆十圣训立卧碑于箭亭俾子孙臣庶聪听无忘以绵亿载丕绪)
战图兵绩追王业(丑乾清宫尊藏式重摹太祖实录战图八册于辛命依二本一恭送盛京藏一贮上书房并念十九年上御制补咏诗什先是乾隆三祖宗开国规模虽事具辑开国实录而史𡷫严秘莫由仰睹祈方略御制序中谆谆于命馆臣天永命慎守神器以传戒后世较周诗之称后稷公刘栉沐艰难千古同符臣玉保,苍璧匏尊肃祭仪乾隆十三年位荐上监定礼器于爵天坛正用苍璧献用匏一切尊罍笾豆登铏簠簋皆新制器悉本礼图定式敬遵古制)
致洁正阳渠作记京师正阳门外之石衢抵正阳桥桥之左为外垣围丘坛之外垣古为先农太岁坛之地势东高西下故石衢之西恒积水而东之沙土常因风吹壅国丘外垣之半乾隆辛亥树命司工于天桥南石衢左右各疏渠三箦山植于是渠成而风沙弗致堙垣洁清昭敬且惬观瞻详见御制记中),思艰萨尔浒书碑(皇上敬觐破明师实录至己未岁太祖大萨尔浒山之战难大仰思万年丕祖宝肇于宗亲冒矢石创业艰清亿基此因实录尊燄莫窥成烈无忘特著书事一篇以示亿万年子孙臣庶共勉为永保祈天之本并勒碑御书其地)
嬉冰哨鹿庆隆舞(技国朝旧俗有冰嬉之每岁冬太液冰坚八旗分棚掷毬演射中以上亲临校阅按等行赏德御制冰嬉赋篇旌勇均赐而归本于观之义又己巳岁朕冲御制哨鹿赋序中有来亦亲皇祖昔喜哨鹿龄随待习闻其事年试为之嘉其有合于圣经之语至癸酉又习众御制后哨鹿赋申言后法先垂诰戎不可忘舞则状先代遗规之意至武宴飨大礼所用庆隆列祖开创功声容具备为大乐最盛之奏遗风御制新乐府首咏是事三者皆国家旧俗可以垂示万世臣吴省钦,月姊日兄皇地示(每岁夏至夕月坛北郊每遇上必亲诣行礼即朝日中祀亲祭亦必精禋蠲洁至己酉岁次年申虔寿登八旬凡御中祀又皆亲祭一周用恪皆有制纪事)
禋赘搢圭核非礼壬子岁传耳御制圭瑁说闻自古注疏家口食之诬又以礼经有王搢大圭长三尺及执镇圭太常翰臣博隋唐宋以来之制并查内府及寺库止有明代之旧璧琮并无大圭镇圭二器复一篇斥其非礼并申明祀天御制搢圭说在敬德而不在大圭镇圭之有无实为不刊圣论),庙陈贡玉表维寅(从前系随时太庙尊藏色质长列朝实册镌造玉之短未能一律实册特命大臣精选和阗良玉敬制五朝全分以奉太庙而旧奉谕宝册恭送天盛京祖眷佑太窒尊藏并申钦承贻庥万世所当无斁以绵丕绪焉)
飨亲飨帝精心志(列皇上凛之祖诒谋昊苍贶佑之隆念谨昭事由旧章所谓惟子为能飨圣人为能飨敬陈数帝惟而于孝亲臣等仅大端能圣心之精诚劼毖犹未及万一云臣瑚图礼,有政有民谨指麾(政有常经民为邦本人君所当念兹在兹以出治而抚众予六十年来日慎一日岂敢以归政已近而稍有懈弛庶几初终一辙不致有毫釐千里之谬耳)
宵旰敕几慎无逸,仓箱祈岁吁多绥。
却怜屡愿艰克副(国家承平日久生齿日繁惟祝岁获屡丰共享盈宁之福故较晴量雨时以民生为念乃各省旸两年或不齐艰于普登绥屡亦惟自惭调幕无能慎于赈恤并戒讳灾耳)。(御制),尚虑务间恒绎思(工面皇上敕几勤政每日章奏召见臣降谕旨或是日机务少简辄以閒逸为念且多有豫期下之筹及宣示办理者易所谓惟几也故能成天然与衡石程书卫士传餐但勤细务者迥不同耳)
昧爽御门心罔间(每日内阁进呈各部院及通政司所进督抚等题奏本章不下数十件于晚膳后臣阅发其有折留之件则于馀日御门理事日阁面取进止间半月或二十一次大内则于黎御乾清门侍御园则年来御勤政殿胥明办色时班六十无閒寒暑也),偏隅人户口无遗(不齐皇上爱养元元偶遇一隅水旱或致偏灾即优加赈恤豁免银粮动逾百万即有勘不成灾者亦缓征平粜以裕民京师则于冬月五城设饭厂散给至春中始罢如上年直𨽻等省有被水之区俱奉造化忍旨加两倍赏给是以民获乂安恩补实惠垢沾自古罕有)
登民谷数农曹掌(每岁各督抚将该省现在民数及存仓谷数各造清册具报户部由部臣汇缮黄册于岁底进呈御览屡有御制诗什以承平日久户口日繁而所产之谷止有此数两相权衡兢兢以保泰之难为念臣那彦成定海河工禹绩治(赋所上以东南海塘河工为民生财系海塘潮势不常敕令督抚月报情形颁凡三旨大兴工作于老盐仓迤西塘工改柴为石千四百九十丈复命于章家庵迤西至鸟龙庙接建石塘河工则增筑高堰五坝建淮安城西北石堤易徐州北护城土堤为石定清口出水志疏浚六塘下游加高徐州城外石工改筑韩家山至奎山石堤翠华莅止时周详训示)
巡过师行播黄纸河南皇上巡跸所莅江南浙江山东山西等省水陆所经州县蠲免本年额赋十分之五其木兰淀津经过直𨽻州县免十分之三至于师行所过特赐帑金累万以供转运夫粮至奏销军需部臣照例核减赔者皇上念其飞挽不易将军需局各员应行著每加至钜恩豁免数万),大臣小吏对彤墀(在京上每日臣及召见军机大臣或至再三而于部旗大卿贰诸臣轮日召见畴咨延刻至各省保荐铨调简选文武职官均引即下对鍊用察其才具盛记名候升或更调繁简至丞尉千把亦每得瞻觐天颜)
批朱情伪穷毫发(秉烛上于内外奏摺情伪亲濡丹毫批答无不周知物无遁形其或覆奏逾时即赈恤诸务尤廛宸命廷寄询问而宁报河防虑到即指示封发瞭如指掌三臣童凤),阅谳精详悯杖笞(每岁秋审谳词无枉上必亲核再三酌其情罪轻重无纵勾到后所司榜示案由使众共悉其寻常案牍即一笞一杖稍有疑窦亦必裁以大公不使畸轻畸重又屡经失当恩赦减等法外施仁而于问刑诸臣捷议者分别失出失入处分弥昭慎重)
发帑役犹知过亹(周官公旬力役征自司农自古未有不用民力以兴工作者我皇上修废举湮凡有建造胥用正帑给价给值不但不以累民其贫民无业者且得受雇藉供二釜而政之御制知过论犹引以超越自讼矣圣美德之谦真前古),求衣夜辄待章驰(省大上每过巡幸时问本驰奏及各吏驿函虽在帷宫帐殿恒问夜再三未明谕毋求衣随事批俾稽滞)
越吴豫晋虞方觐圣祖六巡江浙我请肇皇上临御之十六年辛未俯指示允臣民之举南巡河工海塘亲临嗣后丁丑壬午乙酉庚子甲辰明敬六巡绍美明前徽御制南巡记阐天理而归本于克已至豫晋二省接壤畿辅近光尤切庚午二月上以次年辛未皇太后六旬万寿先诣五台瞻礼祝辛巳辛釐即于是秋驾幸豫省盖自庚午后丑丙午壬子凡五莅台怀焉施惠銮辂所经凡斥供顿戒粉饰察吏省方行庆方之虞巡四岳肆觐群后盛典更隆矣臣茅元铭,鲐龀缝袀周赉差(五世皇上惠孚勿问及同堂九世同居恩例优渥如百岁寿民旌表节孝一产三男乡会试中式俱操演赉建坊银两其馀如办差之船户水脚口粮兵丁之分别旌勇及捕役获犯均至周特旨恩赏至普)
事酌速迟均轨则甲辰江浙圣驾六巡御制南巡记详论宜迟宜速之机大抵于兵事宜速于河务宜迟而要于敬天明理是年有甘省逆回田五之事师不日𠞰捕尽净御皇上审机度势命将调制迟速论归本于敬明集事),躬行节俭致蕃滋(节俭皇上以修已治人之道无过于而天子之节俭舆庶人不同总在躬行而不可以此自鸣取誉尝读熙五十圣祖实录云明季宫中岁用七十万至康年祇用七万查内务府近年度支乾隆二十年以七万计三十年以三万计四十年以二万计而深有鉴于卑平日久户口滋旧物价腾踊势所必然实无一劳永逸之法详见御制节俭论中)
外王内圣敬兼爱(圣之皇上勤政爱民胥本外王内学是以推实心为实政海宇又宁治臻上理天下白叟黄童共登春台而被醲化感激爱戴咸出至诚中庸所谓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洵非虚颂也已臣达椿,堂儆廉箴恬与嬉(子夙夜单心图治幸际小康深恐文武恬嬉致有业脞之虑我君臣所当时时交相咨儆耳)
四库崇文阁分庋乾隆癸巳年诏天下各督抚搜采遗书发内府秘藏典籍又命词臣校阅永乐大典编纂散篇成帙以复古籍旧观定为四库全书每部三万六千册于大内盛京御围避暑山庄分建文渊文溯文源文四阁藏赤各一部又于全书内择其菁华为苍要二部各一万二千册分贮大内之摛藻堂御园之味腴书室馆臣校勘以次进呈备览间有题什冠于简首者又发帑缮写全书三部分贮扬州之文汇金山之文宗阁西湖文澜阎用以加惠士林聿光文治,十全纪武笔亲摛壬子岁廓尔喀归降凯旋班师后综计仰承昊眷武功告成凡有十次平准噶尔为二定回部为一扫大小全川为二靖台湾为一降缅旬安南各一受廓尔喀归降前后为二合之成十全武功外此如诛王伦苏四十三田五皆内地乱民不列其事因亲制十全记申明不得已而用兵于戒黩武凛之天贶信赏必罚道三政意马)
却惭言逮行未逮(御制),咸仰巍其焕有其(鲁论大哉尧之为君至于则天而民无能名复继之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焕乎其有文章益圣人之德垂裳恭已原非摹绘乾坤者所能窥测而勋华所发犹之日星垂象虽田父野老均能瞻仰我可媲皇上圣德渊深功业之崇隆制作之巍焕洵美放勋矣)
天纵多能皆圣事(靡不皇上御制诗文凡政治学问天时人事物理包括即靡不贯彻识见高卓笔力超达举前人未尝见及者以馀事举之即文如韩愈诗如杜甫亦岂多让自有文字所未有几馀染翰上掩钟王旁及顾陆载石渠宝笈中亦不下千馀幅至于审音知律精道蒙古回部唐古特诸番方言无不旁推交通具有圣又神解不烦重译其端木氏所谓天纵之多能也),战无不克在几知(义时皇上圣武远扬十全底绩而于敬慎用兵之见于纪事诸诗文中恭读御制四知书屋记引孔子系豫六二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之说而推本于爻辞之利建侯行师象辞之介于石不终日贞吉以见明慎用兵见几而作不俟终日之义宜乎战无不克正易所谓知几其神也)
广增实额士桓赳(向例各省提镇以下俱各分扣兵丁名粮谓之随粮以资公用虽相沿旧规而实非政体俱挑上特命廷臣议视文职酌给养廉所扣名粮补实缺自是武职公用既裕而兵数愈充臣陈崇本,釐定群书光陆离(与日皇上贯功德以立言文章也寿星并朗诏开馆局纂辑群书难以偻数大而经训史法细而博物考名皆与世道人心典章制度有所关系莫不上秉睿载指定仰见见道圣学崇宏因文)
关论经筵弦且诵(要道皇上懋勤典学以四子六经为万世除省方之年外每岁诹吉具仪明圣亲诣文华殿十七御制经筵论二篇宣讲发贤义蕴已四次礼成后赐宴本仁殿戊申抑戒特命工歌新谱之诗),纪勋方略正而奇(已而皇上圣武远扬义征不譓悉皆不得用兵正正奇奇战无不克凯旋后功命编纂成书以述回部睿谟而昭勋绩十全武内如平定准噶尔金川台湾安南廓尔喀以及𠞰灭临清石峰堡逆匪大小成功均有方略纪略焉)
梯云凯奏香山寺乾隆戊辰初次金川用兵以逆首碉坚难克爰于香山之麓设石卡简八旗佽飞之士练习云梯之技用之成功因择地建寺遵实盛京名之并太宗松山杏山数明兵后所建胜寺于寺侧建屋居成功之旅立为健锐营嗣后屡经调遣所至克捷御制寺碑及诗详其颠末臣王坦修,立雪经横璧水池太学金元建都以来辟雍之制末备乾隆癸卯仁特命肇建辟雍乙巳年告成之义临讲大学孝慈信易乾象传自强不息四氏诸生侍藩贺价环桥门观听者数百人得闻为瑞御论欢幸悦服是日适逢瑞雪无不欢忭誇应)
工尺宫商谱唇齿明朱载堉乐律全书于乐谱内填注五六工尺上等字并未兼注宫商角徵羽且以时俗牌名小令分谱未免援古入俗因降旨交皇子及乐部大臣详悉考正古律钦定诗经乐讲全书三百十一篇皆可经歌今昔双行填注而总归于一字一声以追古始一订乐工知器而不知者儒者知音而不习器之陋),弓刀壁垒貌须眉(平定伊犁回部金川乌什台湾安南廓尔喀诸役胥由皇上庙算精详先几制胜蒇功之后于诸虞战功摹其山川险易垒阵精坚埋根首进之雄案角陇踵之状分幅绘图成册御题志事其西师金川台湾廓尔喀并各绘功臣像清宫题赞以表在事诸臣效勤宣力汇藏乾)
官阶九品鹰扬(文武官阶文职自一品至九品俱分正从武职二品至六品分正从而一品七品皆末区分复增上特命部臣酌定武职一品七品亦分正从八品九品正从官阶文武品目均平秩叙益昭画一臣程昌期,恩榜八开鸿渐逵丙辰年文上以登极元年后逢特开丙辰武恩科自国大庆壬申庚辰庚寅己亥己酉甲寅乙卯皆举特科以溥閵泽)
右汜左滦盛鱼雅西陲底定以从声教覃敷于嘉峪关外特置镇西一府迪化安西二州及宜禾等七县皆设学官弟子乡试中式者许驰驿会试热河既设郡县命于承德府建立庙学设教授一员定生员取入府学六名其属滦平等六州县各四名乡试亦予取中一名),京营河伍萃熊罴(旧制巡捕营止有左中右三营复乃添设南北共为五营增置兵房分布巡警缉捕之事又于长河建火器营兵房俾得群居讲习以精训练)
化成治定升恒运(敬上御极六十年来治定功成天法祖世勤政师法爱民谨撮文德武功诸实事足为万帝王臣等举其要如右而日升月恒之运于不已者更昌腾赞颂臣钱棨,夕惕朝乾宾饯移。
略悔幼龄未计耳,谁知耄齿竟臻之尚书帝尧在位七十载殷中宗在位七十有五年按帝尧寿一百十八岁合之禅位复又二十有八载则即位时年方二十岁至中宗韩愈即云史不记其年寿然亦不减百岁三代后不惟鲜有及此即在位六十年者亦未之有闻乃予少年时所未计及者不觉今已耄龄竟得臻此光阴迅驶六十年竟如隙影一瞬耳)
六旬一日驰何迅(御制),万岁三呼祝匪私。
云以名孙多衍实(按尔雅元孙之子为来孙来孙之子为昆孙昆孙之子为仍孙仍孙之子为云孙今岁皇元孙载锡年已十二再越五六年皇上即可有庆得来孙之喜将见瓜绵瓞行递至云孙逢吉叶占真史牒罕觏也),月当几望积期颐(圣寿圣寿今年八旬有五再十五年正当无极百龄期颐鸿庆从此亿秭京垓纪算)
睿吟两什从禽获(上年秋园中驻跸山庄以雨多罢狝时于即鹿发辄命中有即制获鹿诗及再咏获鹿之什洵审视鎗端星斗不异数十年前上于发机时神武天授也墉臣谢)天厩千群选骏骑西域既归版图爱鸟罕哈萨克拔达克山等部均献其地所产良马归我四骏天闲十骏皇上抡其神骏昔年锡以嘉名有八骏之号皇上于木兰行猎罄控飞驰臣下莫及近年来以及在圣寿日增理宜尊养然每岁时巡启跸热河观稼拈香每多保佑自天亲御玉骢陟山振策洵由康强纯固所以能此)
鸠首却扶行矍铄(履如皇上寿逾古制杖朝之岁而步常虽制鸠杖但备陈设而不御屡诗什题方竹杖及之),蝇头妙写墨淋漓(精审皇上目力每有御制诗章镫下朱笔细书成稿或镜如题识古人卷册亦多蝇头小字从不进用眼前岁题王翚雪江图上冬石渠所藏语皆御笔命馆臣入吴三桂桂王由榔谕卷识字体不越十分寸之二分行布白宽绰有馀宣示内直翰臣无不欣喜悦服)
阶添蓂荚偏永(今岁闰二月命凡百二十日韶景延长亦徵锡羡延洪之庆臣钱樾,舶泛荷兰海有涯(昨两广总督长麟荷兰国办理国事呢□啵啡呢□□吐□喇叮□啤喱四人代伊国王喊啉哗囒咥哪嗖奏本国王同公班衙世代沾恩盛激抒诚命呢□啵等四人专差贡使嘚□赉表到京叩贺与元正朝会宴赉)
宝号绵长稽自汉(自汉武帝始建两字以纪年列代因之惟光武建武宋文帝元嘉一元卅载馀即享国长久若汉武帝五十四年而改建元元先元朔元狩元鼎元封太初天汉太始征和后元凡十一号宋仁宗四十一年而改天圣明道景祐宝元康定庆历皇祐至和嘉祐凡九号于大一统谨始之义何所取焉若明代虽无改元之事而世宗止四十五年神宗止四十八年亦无足论我建朝以来所圣祖御宇康熙六十一年已为自汉元未有我皇上念祖让善纪元自乾隆元年六十年实协告无疆天祥符而自六十一年以至万万岁悠久我之大清法制之善王矣圣祚绵克越前代百),镫辞圆满演由羲(自丙寅上元章八御制初唱镫辞每年或四章六章不等辛未以后则例成八章迨戊申上元计至乙卯当有六十四章与大易卦数恰合于是御制每年八章依次嵌一卦名六十四卦名中平声二十一皆押为韵仄声四十三则于诗中见本字悉皆浑然天成巧不涉□如归妹等卦尤不可思议)
寿循大挠环无极(今年联句诗五福全备符愿庆成德基福致从此挠甲万轮圣寿延洪与天无极国帑充盈年丰人裕四海长享康宁万民咸知好德尽性至命圣人参赞之功位育之效于斯备著矣臣裴谦,富益摩醯数莫推。
宇宙清宁蜚仡并,地天合德骊垂。
向畴用矣全畀帝(臣秦承业,敷众同焉但祇台。
咏蒇箕畴称敛锡,授临舜典阐微危。
丙辰职考成归政洪范九五福之考终命自来讲家之说未备予以为终者谓终其事即能尽其职也舜典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即始终其事之意尧授舜而尧之事终舜授禹而舜之事终人君受命于论语天能终其事即所谓考终命之福也惟汉苞咸注天禄永终以天禄永长为吉语与洪范互相发明向于经筵御论中详申其义明年元旦禅位嗣皇帝归政予六十年抱蜀之职竟克考成幸符初愿不特勋华授受非出一家即竹书纪年所载夏后不降之禅于弟后扃而非禅子亦不能如今日之吉祥至唐以从不得已而禅代者更不足论矣),上日鸿寰普福(御制)
治说一 其二 说应 北宋 · 陈舜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都官集》卷六
说曰:天有五行,五行相为气,而顺沴之感一也。
人有五事,五事相为体,而善恶之致一也。
君人者,应五气,兼五体,犹水之有源,木之有本,源浑而流独清,未有能也。
箕子武王言之详矣。
若曰:人君恭五事,则五行得其性,而庶徵常休;
人君慢五事,则五行失其性,而庶徵常咎。
一事之饬,四事之备也;
一气之顺,四气之协也;
一徵之美,庶徵之至也。
故肃而无不乂,乂而无不哲,哲而无不谋,谋而无不圣,是善恶之致一也。
雨若则旸若,旸若则燠若,燠若则寒若,寒若则风若,是顺沴之气一也。
尧舜行德,五事有不备者乎?
五行有不协者乎?
庶徵有不至者乎?
桀纣行恶,五事复备乎?
五行复协乎?
庶徵复至乎?
箕子合而言之也。
说《书》者不以文害义,然后天人之理尽矣。
京房、歆、向何人哉?
古之乱常人也。
其说曰,五行五事不同,而各有应,天以一气报一事。
是离而言之也,信斯言,天地之功亦息矣。
仲尼作《春秋》,日食、地震、山崩、大水、旱灾、螽螟、蜚蜮、霜雹、雨雪之时,皆书之,是天子诸侯无有五事三德,天宁谆谆以五行为周、为鲁、为列国之属哉?
后之言灾异者多矣。
天地变动,日星失行,阳愆阴伏,草木人物,禽兽之怪异,君臣相与言曰:政事不修乎?
号令不信乎?
女谒昌而苞苴行乎?
佞谗进而正直退乎?
民贫而财不足乎?
然则其君圣,其臣贤,其国长久,其天下大治。
故《诗》曰:「敬之敬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
天地变动,日星失行,阳愆而阴伏,草木、人物、禽兽之怪异屡至,然而臣谏则君怨,君忧则臣辱,政事废,号令不一,废兴出于女谒,许诺成于苞苴,谗佞以进,正直以退,民贫而无告,财匮而不节。
然则其君蒙,其臣墨,其国蹙,其天下祸败。
故《诗》曰:「天方荐瘥,丧乱弘多。
民言无嘉,憯莫惩嗟」。
噫,天之爱人君亦至矣。
甚治之世,灾眚变异犹至,若曰治而毋泰,安而毋骄,有其治者乱,恃其安者亡。
尧之水,汤之旱,太戊之桑谷,高宗之雉,成王之禾是也。
天下治乱相胜,其灾眚变异屡至,若曰不悔不治,不革不安,危而犹可持也,颠而犹可扶也。
齐之景公西都之武、宣,东京之章、和,晋之太始,隋之仁寿,唐之天宝,日星水旱,雨雹风震之变怪,尝不可胜纪也。
天下大乱,怪异大至,若曰无可为也,不如启后之人,而有凤凰、麒麟出焉。
春秋之定、哀,汉之桓、灵,晋之隆和,隋之大业,唐之僖、昭,君子不复道也。
由是言之,天人相与之应,甚可惧也。
故善为天下者,欲观灾祥,必观其国。
其君明,薄蚀不能使之昏。
其臣忠义,地震不能使之叛逆。
宫闱正,社稷固,山崩川竭不能使之溃乱。
政教明备,号令齐信,雨雹霜雪之不时,不能使之废忽。
民知礼让,仓廪实,衣帛食肉,水旱螽螟不能使之饥寒。
明王浚哲,虽观其国如是,且不敢康宁而忘戒惧也。
《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又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
此之谓也。
明王明德以恭己,至诚而侧身,然后变应之咎消,而平和之美格矣。
君人者损一服,减一膳,避一正殿,下一赦宥,非消复之道也。
臣愚不佞,故为《应说》。
敬慎政事以消日食之灾奏元符中 宋 · 王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
臣闻之《诗》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故成汤以旱灾而彰罪己之德,大戊以桑谷而享中宗之名,鼎雉致高宗之兴,风禾致成王之圣,皆此道也。
董仲舒对策汉廷,亦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出灾害以谴告之。
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惊惧之。
尚不知变,伤败乃至」。
此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
比者日官豫言将有日食之异,陛下损常珍,避正殿,畏灾之意见于政事。
以邀功黩货之阃吏投之远方,以劳民蠹国之边垒付之蕃将,而又赦过宥罪,与民更始。
斯足以慰人情而感天意矣。
故正阳之朔,阴云四布,初无日蚀之象。
及有司观浑仪验晷刻之际,云稍开而有睹焉,疑陛下之所以正厥事者虽已留神,而犹有阙欤?
不然,何变异之未尽消耶?
应天以实不以文,臣伏望陛下敬用五事,念休咎之所因,延见群臣,访安危之所系,进端方直谅之士,拒谗佞倾邪之言。
文德来远,以久四夷之安;
俭德率下,以广九年之蓄。
矜民力之彫弊,而与之休息;
悯风俗之浇薄,而化以忠厚。
如此类者,陛下深图而力行之,则何止于消伏变异而已哉!
太平之效,无疆之休,可以坐致也。
干冒冕旒,退俟诛戮。
上皇帝万言书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二、《跨鳌集》卷一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五
元符三年五月十一日兴元府南郑县丞李新谨昧死百拜上书皇帝陛下:臣伏睹诏书,以四月一日日蚀,许中外臣寮及民庶实封言事者。
臣学闇识陋,不能深明治乱之原,谨条当今急务,析为十事,以应诏书所求,伏惟陛下裁择。
臣闻天不言,示人以象,天子继天,故应天以实。
行无用之文,以弭昭然之戒,循先儒之腐说,以为古人之礼经,其诬甚矣!
《春秋》书日蚀,书之而已,不言禳禬之事,而左氏乃有用牲、用币、击鼓、驰走之文。
《书》曰「建用皇极」,谓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徵荐臻,其传曰「时则有日月乱行薄蚀」是也。
而古人乃有避殿、彻乐、减膳之事,是皆不求其端而修其末,不推原其失,而狃习之。
臣所谓行无用之文,以弭昭然之戒,循先儒之腐说,以为古人之礼经者此也。
乃者四月丁酉朔,日有食之,在毕八度。
夫日宗众阳,而象至尊。
四月正阳,纯乾之月也。
阳生于复,至于巳则阴爻尽矣,阴爻尽而犹蚀,明阴侵于阳,是犹小人而乘君子之器,不可以不虑也。
臣窃念陛下出膺宝绪,乘龙御天,纯乾之象也。
朔,一月之始也。
即位,人君之始也。
天其或者警陛下于其始耶?
《春秋》谨乎始,所以举其终,君子谋于始,所以慎其事。
方《小毖》求贤以为助,《访落》谋庙而后行,纶语之敷,初自微以及著,涣号之发亦惟行而弗返。
一设不当,则举棋不定,再虑莫,则置器非安。
汩河之源而流卒于不清,乱丝之端而末至于不理,此陛下所以思正其始也。
仰惟陛下仁孝洽闻,睿智有临,而更求己躬之阙失,大新宪度,刓去敝蠹,而复咨政令之臧否。
欲分左右之忠邪,故未即乎正殿而知亲贤之为急;
欲明风俗之微恶,故未加乎元服而知民事之不可缓。
广垂漏泉,而惧上之德泽不下究;
大辟言路,而恐下之疾苦不上闻。
虽舜之绍尧,中宗之继太戊孝文之起代邸,稽古愿治之意不过如此。
而臣窃有议焉。
自臣结发读书,弹冠从仕,释负薪之忧,而索大官之廪者已十年矣。
目之所睹者,信以传信;
耳之所闻者,疑以传疑。
属在遐徼,叩阍未得,流贾生之涕,抱嫠妇之忧,盖亦有日矣。
丁绍圣有为,奸臣擅命,朝多忌讳,杀身亡益,而狂狷之论,进不得吐,退复鲠其喉而不得下。
见庶人之议于道,商贾之谤于市,则又与国包羞而怀愤也。
幸今陛下揭至公之路,来直臣之口,臣虽疏愚,请毕以献。
非陛下赦而容之,孰肯右臣言者。
臣尝谓方今之弊,权纲不在人主,贵任不及宰相,朋党之风炽,台谏之职轻,士不素养而用,师不素虑而出,土木之役兴,财利之臣进。
西南亡备以虞仓卒之变,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
远士下吏,不识国体,缪悠之谈,欲以上移天意,动悟万乘。
午夜甲帐乙其处以终篇,是非野人之芹,则辽东之献豕者也。
何谓权纲不在人主?
自古固有专之者矣。
政在陪臣,则诸田分齐;
政在大夫,则六卿分晋
在房闼则拱手,在外戚则跋扈,在诸侯则僭拟。
今之弊释此而在宰相
曷以知之?
臣尝见其挟天子而报私仇,搂大臣而生死之,鼻息干云端,刍狗视同列,台谏敛衽,道路侧目。
哲宗皇帝春秋鼎盛,可与有为,可与无为者也。
不于此时辅弼以仁义,启沃以道德。
今日兵革,明日祥瑞,是进之以好胜喜功之心,而萌夫骄汰之志,则声色之奉、台榭之乐,无所不至矣。
是蛊人主而夺之权也。
此与夫言天子不宜登高,登高而国耗;
不宜閒暇,閒暇而观书者同也。
神考宪度,利于民者不一,元祐诸人变更倒易,失之太锐,既窜其身,又锢其家,废置其子弟,蹊田夺牛,不已甚乎?
于是排元祐者,进士取上第,小臣得要官,有可以逞憾借交者,反复探导,而躁竞之士,争致其身,非善攘人主之权者,不能为也。
瑶华之废,哲宗皇帝固尝访之宰相矣,禁掖秘严,事不得闻,而一言丧邦焉。
用彼相乃至设钩摭以防民口,引群小以固本根,恐其权分,则虚右揆而无所荐拔,欲胶其权,则植奥援而不恤公议。
党已蕃矣,而田鼢之除吏尚未尽,门如市矣,而钦若之子婿尚挠法作福作威,涂人耳目。
尚赖祖宗法度,磐固严密,周虑远顾,而承平之人,不敢变名姓以复雠,养刺客以为用,匕首虽铦利,不得发盗贼之啸,不敢激民以首事。
臣恐久假不归,专之不已,而坚冰之渐,养虎之患,虞在后日,则是辨之不早尔。
昔吴、楚七国反,以诛晁错为名;
侯景台城,以诛朱异为名;
禄山起范阳,以诛国忠为名。
今天下嗷嗷,亦必有指宰相以为名者。
臣愿陛下收还权纲,总揽在己。
赏罚之任,名器之重,雷动渊默,出神入神,端持太阿,无授人柄,岂惟天下之幸,而亦宰相之重幸也。
何谓责任不及宰相
古者三辰悖序,水旱失时,灾异生变,疫疠迭作,盗贼窃发,蛮夷不宾,率以咎丞相
丞相亦以不称职上印绶,乞骸骨,避贤者路。
天子勉留之,曰:「君上书归侯印,丐身谢事,是彰朕之不德。
其专精神,迩医药,强起视事,以与朕共治」。
丞相固请,则赐之以养牛,上尊酒,不得已而许之,则杜门省愆,免冠待罪。
甚者,曰朕未忍退君,其审处焉,则丞相自杀。
淮南衡山称戎,而公孙自以为无功居位,使诸侯有畔逆之谋。
平原东郡民多饿死,而魏相亦以奉职不修,致灾害未息。
永徽中,自三月不雨,至九月张行成告老焉。
荧惑守心而罢方进,日蚀而罢王商,问牛喘而内史以怪丙吉,闭坊门而陷泞者以辱再思。
方今丞相殆不知此,而朝廷亦不以此属之,高堂鲜言,务养崇贵,曷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
稽考程案,顾问盐米,曷与什己者游而若己者趋乎?
八座议事而丞相睥睨,如以雕挟兔,则一切媕婀,气焰十倍;
寒热自殊,则模棱以求,茍容伴食,以希无责其间,和事忍垢者又比比也。
霍光蔡义可制,故引以同职,林甫谓陈希烈可制,故援以知政。
若是,而朝廷何赖耶?
顷者河北水灾,齧地千里,荡室庐,汩牛马,老弱转徙,箱筥锜釜,筚辂蓝缕,号泣道路。
州县畏其聚而无给,则更劝而递遣,占富人之田者未暇耕凿而死者已十八九,所谓赈济之法,第行空文尔
自雍以西,米斗千钱,而京东西物价翔涌。
两蜀巴汉之民,采橡实屑木皮以充其肠,而屋无尺椽,突无燧烟,兽游于市,鬼哭于庭,死者若蚁溃麻仆,殆不可以占而记也。
朝廷曾不以此责宰相也,宰相亦不以此谢而去也。
臣愿陛下用镇抚燮理之任,专责宰相,则天工人绩庶几乎熙而理,百辟卿士庶几其率属。
此国家大体,非愚臣之所能条布也。
何谓朋党之风炽?
当尧之朝,有舜、禹、稷、契、皋陶。
太戊之朝,有伊陟、巫咸。
文王之朝,有闳夭、太颠,散宜生
武王之朝,有太公望、周公旦、召公奭。
宣王之朝,则有山甫、申伯、方叔、召虎之徒。
然不闻其有比周之叹,何也?
臣尝谓朋党之原,始于东汉,盛于唐,甚于本朝,为患最大而最深者也。
方今其标榜,曷止三君、八俊;
其熏焰,曷止八关十六子;
其祸之起,曷止李、杜;
其憾之结,曷止牛、李。
退休偃月而经营挤报者,累累皆是也。
背公、死权、佩剑笑,饴漆不能过其密,神鬼不能窥其奥。
张弧于前,设阱于后,其甘如,其裂如蝮,笑间藏刀,杯酒杀人者,累累皆是也。
自古士植朋党,卒死于朋党。
风俗薄于朋党,由朋党而乱法者,非一日也。
一党去,一党兴,根株蔓延,不可芟蕴。
天子巍然其中,为之證佐而已。
既排其人,则反其言;
其言反,其法变,势不得不然也。
且进君子退小人,太平之本基。
可则因,否则革,天下之良法。
前日之士,无贤不肖,一切目之曰元祐党,诋之惟恐不力;
前日之法,无可与否,一切目之曰元祐法,变之惟恐不尽。
逐之恶地,禠职、削阶者,五十馀人;
夤缘荐举,从而迁罢者,又不知几何人也。
始时,谗媚之人为十九章以激怒哲宗皇帝,和之者缦纬如织,虽岭南若人蒙罪以去,乞今天下不知其由,谓其有奸谋。
则昔汉桓帝之立,止于杀李固
唐宪宗之立,止于殛八司马,不如是之甚也。
然犹明告天下,咸使知之,夫恶不可掩,罪不可赦,嫉之者与天下同嫉之也,嫉之者与天下同嫉之也。
何执政者实以攻党而反以罔上,又以罔民者耶?
元祐诉理,欲其改过,不吝俾之自新,舍此亡他意也。
日月之食而更,则人皆仰之,恶人斋沐犹可以祀上帝,而含垢国君之盛事,使过古人之用权者也。
前日设诉理所,执政者取刻薄吏司其职,抉剔案牍,吹求疵病,槩指而摘之,所雪者辄报罢而诖误者益张也,是岂圣人记功忘过之耶?
夫治道恶太甚,见渊鱼为不祥。
尅核至,则不肖之心
疾不仁,则为乱之心速。
况已湔濯之矣,而复治之何也?
是所以辟告讦之门,而长怨雠之府,欲以此召迎和气,弭宁天灾,得乎?
兹朋党之弊也。
且自古及今,人不胜天,人定能胜天,天定亦能胜人。
此忠邪之分,枉直之判,所以有待于陛下也。
陛下临御之始,召元老于外,咨以大政,海隅苍生,咸谓直道更兴。
正人在上,而犹惧张权舆作坦腹之谣,刘崇鲁有掠麻之哭,则人主疑之而不察。
昔小白问害霸于管仲,曰:「任贤而不能信,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者,害霸也」。
唐文宗宋申锡孤直,擢而任之,王守澄诬以不道,几弗免死。
此又在陛下待之以不疑,而察之欲其至也。
何谓台谏之职轻?
古者御史大夫丞相司谏九卿,皆天子得自除授,非以时荐而时用之也,非限乎资格也。
故名其居则曰御史府,或曰肃政台,名其官则曰中执法,或曰大司宪
严其任则为风霜也,端其本则曰纲纪也。
分左右谏诤,辅人主格非心,纠百官不如法,如豸之触邪,如草之指佞。
敕容其批也,诏书许其封还也,裾容其牵而止也,槛容其折而勿治也,何者?
司聪欲聪,司明欲明,使天下之情上达,上之过失以时而闻,元首之耳目不壅蔽,而亡饰非遂事之失,假之以疾恶之,而实自以为助者也。
若人君自圣于不谏,而宰相怙升沈之手,以闭拒公议,则台谏之官结舌饮忠,约时情以去就,殊未免过屠门而大嚼。
立仗马者不嘶,尚可希片言之助,以宠进君子,沮排小人也哉?
然用之非其人,则将据要津以自保,而一切观望,假道乌府以为清要之津,委靡备位。
否则,怀怨隐慝,席风闻以报其私而为之地者,又安其说而不疑,是非奇邪雌黄于匹夫之齿牙,此被绣仗斧者所以不厌其心,而至公之柄返困于倒持者也。
亦未闻朝廷以直敢养士气而俯仰宠拔,与之温言,贲之礼物,以吐其骨鲠,开白兽以助劲力,赐黄金以比精厉。
而区区言官,犹车中女、三日妇,卷怀皂囊而伏蒲请剑,寂世不闻其人矣。
乱之初生,台谏为虚名,乱之又,台谏为备物。
邹浩以言立后事,得罪中外之士,恬于故常,学为辕驹,安于豢蓄,容容日久,一闻其风,则或笑或骇,立朝右者,或目而憎之。
呜呼!
古人之所甚易行,今人之所良难,知此衰世之弊,而见于华旦者甚可伤也。
夫世无采诗之官以拾民言,又禁之使不得言,道无朝端之木以习士书,又禁之使不得陈,贤良科废而人吞直声,匦函名存而士司冷局,天子所赖,独有台谏官
臣窃谓哲宗皇帝强明疏通,不待劘拂而晓者。
大臣专恣,筑塞言路,外峻刑法以拒胁来者,士欲全身远害,呼吸以终天年者,亦不肯自投诸渊。
然而鼎镬白刃若置之通逵,付之士师,考其疏论,万万不中则坐之诬罔。
士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何惮而不为耶?
近者陛下擢丰稷、孙谔、龚夬、陈瓘等列之殿陛,断自圣知,大协群情。
臣愿陛下每于閒暇之时,旁采清议,区别名流,躬自拔识,不以付大臣使行私恩,以叛公正,而台谏士自以为天子门生,则效诚竭节于万钧之下,而羔裘之正直,晨风之飞集,足以跨越古昔。
兹事体大,伏愿陛下不以为臣言愚而力行之,亦社稷之福,致治之本原也。
何谓士不素养而用?
古者开石渠、东观以论经,天禄以雠书,宣室、承明以访问,皆天子自育人材。
平居无事,养之有素,一旦加诸上位,使之陈力就列,左之而宜之,右之而有之。
以为而庙堂无备位,以为将而阃外无败绩,使之昌言则真御史也,使之居百职事则名卿才大夫也,置之近侍则正人,列之郡国则循吏。
其未用也,则或目之曰此国宝,此南金,此清庙器,此明堂材,此千里驹
人主振其侣若鹓鹭,高其选若瀛洲,时雨之保护,《菁莪》之乐育,而岩穴幽隐,玉彩呈露,下僚英俊,锥囊颖脱,号为得人之盛
三馆之士,天子往往微幸其处。
处士布衣,得占诗进见,载之辂车,导之金莲,使参钧天帝所之游,以激奖英气。
故拱把之杞梓有干云之志,而一班之于菟有食牛之量。
或引之便殿,访以外事,宰相所不知,谏官所不言者,借箸假笏,得尽閒燕,而内相帝聪,日闻所未闻矣。
非养之有素,试之亦有素矣。
今郡国庠序之地,以家老圃大学教化之原,以宗游谭,谓他时十科适增长浮竞,而日者宏词又关通权要。
其与选者皆近臣之子弟,四方寒士,才力虽高,奈有司之不公不明者何!
丞辖而下,府寺之要、台阁之妙,至一牧守、一监司,迁除补叙,出自权门,天子颔之而已。
且管、晏之智不可以方伊尹、吕望,伊、吕之功不可以拟风后、力牧。
骐骥千里,驽马十驾,洪钟百叩,沙石一击,人之才器之相远也,非今日矣。
骤而谈兵,则括不可以将;
骤而用客,则武阳不可以使。
司晨必鸡,吠盗必狗,织必婢,耕必奴,其所以养之者乃求所以用之也。
臣尝谓粹美王道,粉泽治政,卿云黼黻,以昭回云汉之章,盛时岂谓乏人?
而代王言操帝制者词气卑弱,反衄国体,俗失之俚,轻失之诬,秕糠我制度,断绝我绳墨,所谓大雅温厚之训,简谅易直之文,或近于嘲骂,不几于攘臂而捽之。
此识者所怪而流之遐陬,适资外夷之笑也。
至于治河者以河决夺官,奉使者以辱命削职,廉吏十一,贪吏十九,民社之托,筦库之寄,污秽简嫚,吏议而去者略无虚日。
夫虫莫知于龙,刘累豢而畜之;
兽莫戾于虎,梁鸯养而驯之。
士不可养欤,亦不可用欤?
以楚犹多贤臣,以卫犹多君子。
皇宋造邦,百有馀年,文物之盛,比踪三五,非楚卫区区小国之比。
而一职之阙,缓急择人,则天子假名器于近臣,近臣敛恩意于私家,大起寒滞之叹,甚亡谓也。
臣愿陛下养士以岁月,日与二三元老讲论人物,磨砻渐劝。
取其姓字,书之屏风,覆之金器,举而用之,以为治世先务。
从民之望,以天下之耳目,岂不伟耶?
若夫朔方节度,得其姓不得其名,歇后郑五,有其名而亡其实。
韦巨源而朝廷解体,用牛仙客而士大夫养恩,房琯有浮虚之名,崔湜无经济之略,是又人主不可以不戒也。
何谓师不素虑而出?
臣远不敢举三代,近不取五季,其间疆臣专封而割据山河,如魏晋之时,则臣不复借喻。
臣尝谓汉、唐之地广于本朝,而法制不及。
法制不及,虽多奚为也?
汉兴,封建子弟,大启九国,燕、代雁门以东,齐、赵有常山而南,梁、楚奄龟蒙而有之,荆吴擅江湖盐铁之利,淮南总山泽之富,诸侯之国,联三陲而控胡越,天子止有三河江陵、巴蜀、云中、陇西,凡十五郡,而公主汤沐、列侯之邑尚在其中。
唐列藩镇以为辅,而大历贞元以后,益更负横,田宏正盗有魏博,王氏盗有成德,朱氏有幽蓟,李氏有淄青,刘氏有宣武吴少诚有淮蔡。
或一传,或再传,或三四传,或一姓或再姓,或三四姓。
四郊多垒,唐天子号令所通者,不过河湟数郡。
是四海之远,赋之所入者十之一二已。
远惟祖宗深鉴汉唐之失,以立法诒孙谋而不穷,内无封建藩镇之失,外无戎人侵扰之患,坐而守此万世帝王之业也。
以中国之实、甲兵之利,可以坐扑四夷,而祖宗不肯轻举而辄者,智虑深也。
澶渊之役,岂得已哉?
方今用兵连年不解,青唐顺义,散而复围,是得其地不足守,降其王无所用之,劳民费财,职此之由。
永念神考之志,谓羌夷骄黠,为日已久,侵暴我黎庶,虔刘我边陲,天威震叠,欲待时而动,举无遗策,睿谋神算,臣愚不足以知之。
然臣窃观夫积粟如山,是取于民有制也,宿兵于农,是教于民有法也。
志已先定矣,计已熟复矣,粮已积矣,兵已练矣,一举而用之,岂无成功也哉?
今庙堂之上,仓卒造次,筑一城,俘一级,喜见颜面,赉予四出。
使之拓土至玉门,列张掖酒泉武威等郡,如汉武帝时,若是不知朝廷何以为赏也。
日者固常妄救援,行军死地,老师费财,关辅空困,是皆虑之不素也。
且今叩关请命,未必不包狼子之野心,而筑城受降,未必能断匈奴之右臂。
而又契丹辅车相依,纵观胜负强弱之势,徐起而乘我,此尤令人寒心。
今欲进兵,亦未可释甲,亦未得臣。
愿陛下遴择良将,坚壁以守,少休士卒,训练加勤,积粟边鄙,待时而动,以追述神考之志,所谓万全之师,岂不韪耶?
何谓木土之役兴?
臣尝论大禹之卑宫室,不如尧之茅茨不剪;
武帝千门万户,不如文帝惜中人十家之产。
以礼考之,天子之制,有三朝,有九门
以考工言之,夏后有世室,商人有重屋,周人有明堂。
其度如此而已。
治人事天以养体者,亦惟如此而已。
洛邑之营,止均诸侯之会,不闻其为游观之美。
灵台之作,止同庶民之乐,不闻其崇私己之奉。
萧何治未央,孙盛之论以为开后世之侈;
杨素营仁寿,裴矩之料以为必妇人之说。
诸侯黝垩,大夫仓则楹不可丹,筑于郎,筑于囿,则讥台不可为。
故阿房就而大盗兴,紫阁成而国用竭,骊山幸而荒,灵光成而亡。
以至鹿游姑苏,香分铜雀,未暇风雨之避,而招兵火之忧。
再行宫室之场,而增禾黍之叹者,古数有之,殆未可法也。
迩者月台之造、龙舰之制,以般之斤、工输之巧,昼夜杂作,丹砂曾青之所图绘,香棼柱楣之所纷奕,磩金玉以次第为步,割龙蛇以飞走为戏,陶甓倍于南山之土,钉头多于太仓之
以鬼为之,尚惮其劳,以人为之,皆知其不可。
而又繁饰服御,增崇佛庐。
司农不能供无訾之求,谏官、御史未尝有一言之及。
阉寺希宠,则乐成奇丽,以荡摇天心,庶几荒淫不度,颠倒裳衣,以滋祸乱之芽,而探矫命令与知朝政,以隳紊祖宗之法者,在旦暮也。
幸陛下继统以清,躬先天下,黜淫靡之观,究支费之蠹。
前此者已罢而勿居,则后来者宜勿启也。
臣伏愿陛下日慎终戒,防微杜几,书《无逸》为元龟,置欹器于座右,仄席儒者,而与之考古今成败之由,疚怀民力,而跻之仁寿之域。
则尧、禹之至德、孝文之恭俭,亦陛下所常行而不为者也。
何谓财利之臣进?
夫先王生财有政,理财有,而论道者以谓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说礼者以谓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使养天下者揣本齐末,厚于人而薄于己。
知所谓不贵难得之货,则虽借黄金白玉以翼而不能飞,借明珠以胫而不能走,非特使民不为盗而已也。
知所谓不必藏于己之意,则家给人足,犹吾之胠箧而掌握盈虚,来如江河,积如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藏之,非特恶其弃于地而已也。
季道末世,经营天下犹寒家细民,务争锥刀,而有司之吝,贤士大夫不敢轻议其失得,则桑弘羊起而为公卿,皇甫镈进而至宰相,财利之臣得志矣。
许行以滕君有仓廪府库为厉民,而记史者乃谓仓有红腐,都有朽贯为富贵之美谈。
《王制》又谓国无九年之储,则国非其国,而凿古者则曰钜桥之、洛口之谷,为兴王之资。
则财用之积散与夫取予之多寡,果在于时君世主因事趋变,不拾狼戾为有馀,不强陨穫为无节,求适于当而已。
夫以父攉子则必贫,旦旦伐木则必微,而寡妇之利、童子之饷,无非吾国与天下也。
若生之而不伤,厚之而不困,使之稛载囊负,各满其意以归,见于声色,此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以来,所以父母子民,其恺悌忠厚发于咏歌,传以金石,以至于今而不衰也。
方今利孔百出,臣不敢遍举,独指虐民之大者一事为陛下略陈之。
且摘山以为,民之朝暮不可阙也。
议者以谓户部之计茶利,岁入不訾边防之用,仰此以为喉吻之哺。
故朝廷假其,大臣怙其势,而司其事者,过桀、蹠之徒,奉其法者水火之政。
臣官汉中,目击其事,利之所在,民赖以衣食,得之则,弗得则死,未易可遏也。
而比年禁其私贩,五木巨械,钳首贯足,考一逮十,考十连百,囹圄无虚,刑馀半道,而冤痛之声至不忍闻,夫腊茶之直,数十倍于草茶,而其罪惟均,细民轻以触法,自昔然也。
今官贱其直以市园户,不吾市者为私售,酷其威以胁州县,不吾从者为沮法。
陛下试令诸路提刑司具断狱以上闻,则缘茶事坐者十倍其他也。
交通贫富,贸迁有无,商贾之职也。
茶事半天下,则商贾不通,商贾不通,则关市之征废,他司岁计日朘削矣。
而又月计军储官吏之费,岁总侵欺失陷之数,其所得者仅偿所亡。
是所谓朝四暮三,割肤肉以啖口者也。
于县茍旦夕之谴,则抑配良民以津积滞,而他司按劾所不得,与铺兵为盗贼之渊,则转寇良民以资口腹,而有司坐视所不敢诃,故每茶使一过,则聚骂族诽,思脔其肉,噬其脐,呼天而诅,操矛而逐之。
何啻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奈何朝廷益重而委之。
臣所谓财利之臣进者,斯人之徒与。
陛下之远民忍不听此而矜怛之耶?
闾阎之疾苦,此其大者。
如陛下以为盐池之坏未复,国用尤急于茶利,又神考已施之迹,不忍遂辍,则宜求长厚之吏以补使者,少缓法禁,支计博买外,许之通商,则德泽下流,孰有远迩耶?
何谓西南亡备而虞仓卒之变?
夫患于所忽,而燕安为鸩毒之怀,坏防之水始于蚁穴,𢬵飞之鸟肇于桃虫。
故圣人于萃聚之时,除戎器于既济之时,思患而豫防之。
今朝廷惟知备西北而不知西南之可备也。
且自威、茂、黎、雅以南,正古之南诏,南诏西北接吐蕃,北抵益州,东北际黔巫。
唐时已更臣而数叛,閤罗凤之攻云南剑南节度鲜于仲通乃有白厓城之败。
天宝中异牟寻吐蕃并力入寇,令其下曰,为我取蜀为东府
杜元颖西川,王嵯巅乃悉众掩邛、戎、隽,因陷三州,入成都,止西郛十日,掠子女工技数万,引而南。
今南蛮种类已离而不合,西戎道里自梗而不通,其势不能并一。
然国家晏宁日久,两蜀之民,数世不见风尘之警,白首休居,拊子孙以待尽,卖剑买书,广弦诵以竟日,外户弗阖而无有犬吠,行人千里而不持寸刃。
恬玩已久,臣恐一旦有急,则剑外州郡为蛮夷区落,是入无人之境而莫之撄拂者矣。
人也,知之详矣。
尝见乞第寇泸川,董阿丹茂州,上烦朝廷命帅遣将,而飞挽之馈,一方骚然。
今蜀兵骄懦不可使,饱饫豕,十九如,朔风正严,缓步一舍,已呀然汗矣,万一有变,是决不可使也。
蜀之守边者,因仍徼倖,计岁月,蓄香药犀马以去,不问其他。
万一有变,是决不能守也。
以至有城池而无楼橹,有金鼓而无娴习,矛楯以脆易良,弓矢以柔易坚,甲胄烂溃而不复治,障候弛沓而不复明。
万一有变,是攻与守皆无其具也。
比年峨眉蛮獠以关市不平,即包人民,掠牛马以归。
两林种至挈工徒,凿山开道,直趋卢山,以市珠马为名,其意果安在耶?
使之有饮马岷江之志,而吾兵不能战,边无良守,战与守又无良具,则斩狄山之头,据骑劫之兵,出入自如,蹂躏数千里之地,而民畜为之一空矣。
臣所谓西南亡备而虞仓卒之变者此也。
伏愿陛下勿以臣言为迂,诏修守备,益屯戍,选清白知兵吏以镇之,斯远人之福也。
何谓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
贾山谓秦以不闻其过失而亡,故杜牧之曰:「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春秋》书梁亡,《左氏》言自取之也,《谷梁》谓心昏耳目塞,大臣背叛,梁自亡也。
周之天下,自夷王下堂,平王东迁,而周室遂微。
其亡也,非赧王之罪也。
秦之天下,自二世暗弱,赵高专恣,其亡也,非子婴之罪也。
西汉之亡,非孺子也,兆于元、成之不断。
东汉之亡,非献帝也,由于桓、灵之不君。
唐自代、德姑息,至昭宗而遂亡。
夫人之受病,有在荣卫,有在四肢,有在心腹,然非一日而成也。
在荣卫,四肢,则心腹为之不宁;
在心腹,则四肢为之俱废。
荣卫、四肢之疾,缓而可治;
腹心之疾,急而欲急攻之也。
望色聆音以知病所从起,不待疾至而治,谓之良医。
朝廷天下,人主之一身也。
仰惟太祖太宗之德泽固结愈远,神考之纪纲维持不绝,无有受病处,盖尝治之于未然而已。
臣试言之。
夫黄河贯地中,犹人之荣卫,边鄙犹四肢,大臣犹心腹。
筑堤以壅,疏渠以泄,然后河乃安流。
或决于东,或决于西,譬荣卫之不通,故结而为痈㿉,缓而绝经络,治河者不深穷其利,而茍简一时之功,是讳疾于荣卫也。
刍粟不继,如筋不胜;
将不知兵,兵不知战,如骨不胜。
今边鄙之臣,或虚张战多,或擅弃所得,茍目前之捷,而不设久虑,是养疾于四肢也。
前日大臣专恃顾命,颇有得色,贪天之功以为己有,臣言之于前矣。
上赖左庙右社之休,山川百灵之助,而权臣摇手不得。
不幸而有他变,则莽之文诈,操之奸雄,崛起而萌乱矣。
是藏疾于心腹也。
一身而有此三疾,臣所谓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者此也。
陛下即位,神器攸属,人意所归。
而又文母厚德仪坤,徽音嗣世。
沈几意表而同天道之运,扶日虞渊以赫下土之照。
共断大务,而施设注措,人神佥同,则不必巫咸和缓之术,涤肠纫腹,肘后万金,反魂起废于急迫寻常之间。
彼荣卫、四肢、心腹之疾,徐诊而治之,箴砭所及,聚毒供事,未为晚也,在陛下施之何如耳。
且今天下如磐石泰山,陛下求直言,而臣以自古危亡之君以为陛下之鉴,不已过乎?
李云露布讦矣,而桓帝止以不谛语为口实;
韩愈表佛骨切矣,而宪宗上以天子夭促为乖剌。
是二君者有拒谏之实,而无好谏之名,安足为陛下道哉!
臣释耒西山,立朝无葭莩之亲,负笈贤关,终岁惟雅言之学。
贫无以自资,而载色载笑,独于借书乞火,居下位不能媚上官以钓名沽誉,所养如是,殆一木彊人耳。
如上所陈,皆朝廷已行之迹,众人之所不足言者,无裨圣政之万一,而只自以为劳。
伏惟陛下天纵之圣,自诚而明,既恭默以思昭旷之道,又缉熙而成光明之学。
昔人求礼于野人,求道于瓦砾,问迷于童子,每况愈下,谓愚者千虑,或有一得。
而臣之井窥管见,区区欲罄而终未能已也。
臣尝惟天下之事,莫尚于密;
圣人之功,无易于勤。
阳处父狐射姑不可将,晋君以其言告射姑,射姑刺处父于朝而奔狄。
高宗欲废武后上官仪谏之,及高宗见后则曰是皆上官仪教我,而武后卒杀
且为容之仰,举趾之,仪可观也而易测其中;
前在驰逐,后在音声,志在内也而或见于外。
人君可以富贵生死天下之士,未其机,而人已逆而合之矣,况以不密者乎!
故臣愿陛下密则无过事。
明皇之初,锐意励精,誓复贞观之治,而开元之间,号称太平。
晚节怠荒声色,游幸失道,败度于天宝之末,可为叹惜!
之勤于文王之日昃不食,非谓其勤于始而已,始始而终终也。
十日暴而一日寒,百年为而一日废,适远中画与不适同,深耕不穫与不耕同。
故臣愿陛下贵勤,则无弃功。
若夫血气之戒。
精神之用,隙不在大,失不在小,永惟陛下深思而长念之,则天下幸甚。
臣诚狂妄,干犯威颜,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昧死百拜。
论日蚀奏建中靖国元年四月一日 北宋 · 韩粹彦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六、《宋会要辑稿》瑞异二之四(第三册第二○八三页)
伏奉诏以正月朔太阳亏,避正殿、减膳食者。
占辰弗集,驰走逮于啬夫
肆宥惟时,鞭扑空于司寇
未即路朝之正,犹推玉食之供,凡在臣工,莫惶宁处。
窃以日符天统,当循黄道之常;
君体乾刚,故谨正阳之畏。
惟圣人观象以立戒,欲王者因事而自修。
亦缘久动而必差,乃有频交而屡食。
恭惟皇帝陛下中正履位,清明在躬。
孝承七庙之安,仁暨万邦之众。
官惟贤而士劝善,罚当罪而民禁非。
承以无私,要容先而必照;
建其有极,用勿忧以宜中
固念兹而在兹,宁弗畏而入畏,繄寅恭肃,可谓至矣,则变异何从召之!
应以至诚,居然纯曜。
祥桑不拱,方知大戊之兴;
升雉何为,益见高宗之盛。
宜光临于黼扆,且时御于飨飧,茂迎至和,允答群望。
瑞昌奉国将军奉敕旌孝伯融与焉纪赠一首 明 · 欧大任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将军忠孝自天成,令子犹脩奕世名。
相以象贤殷大戊,家传为善汉东平。
千秋带砺河山在,五色丝纶日月明。
仲举偏题高士疏,豫章今更表西京
席侍郎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唐先生文集》卷一五、《圣宋文选》卷二三、《崇古文诀》卷三二、《古文集成》卷一九、《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九、《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一
知府侍郎阁下:某备员学校,三载于此,在辈流中,年齿最为老大,词气学术最为浅陋,教养训导之方最为疏拙。
所以未即逐去,正赖主人以为重。
今阁下还朝,晓夕大用,为执政,为宰相,为公,为师,此诚门下小子之所愿闻。
然孤官小官,遽夺所依,此其胸中不能无介然者。
日夜思虑,求所以补报万一,而书生门户,无有他技,因效其所得于古人者,唯阁下裁择。
某初读书时,未习时事,意谓古之圣贤,例须建立功名。
其后涉世益深,更事多,考论前代经史,见首尾,乃知古人之心,本不如此。
舟遇险则有功,烛遇夜则有功,药遇病则有功,桔槔遇旱则有功,戈弩剑戟临冲、兜鍪遇战斗则有功。
凡物有功,悉非得已。
龙蛇杂处而禹有功,草木障塞而有功,民不粒食而稷有功,天理人伦颠倒失次而卨有功,夷蛮贼寇干纪乱治而咎繇有功。
自此以降,不可胜举,然皆因时立功,非圣贤本意。
伊陟、臣扈、巫咸相大戊,无他奇功以格上帝、乂王家为功。
巫贤、甘盘、傅说相祖乙、武丁,不闻有功,以保乂有商为功。
君陈相成王毕公相康王,不自立功,以循周公之业为功。
后世知有功之为功,而不知无功之为功,其去道已远。
至谓圣贤有心于功名,其探圣贤亦浅矣。
天下承平日久,纲纪文章,纤悉备具,无有毫发未尽未便。
一部《周礼》,举行略遍,但不姓姬尔。
窃谓今日正当持循法度,不宜复有增广建置。
歌呼于吏舍者勿问,醉吐于车茵者勿逐。
客至欲有所开说者,饮以醇酒,勿听。
择士唯取通大体、知古谊者用之。
虽不立功,功在其中矣。
某之所得于古人者如此,不知其当否也。
阁下傥以为然,归见何丞相,其亦以此说告之。
太上皇后庆寿七十贺太上皇帝 南宋 · 罗愿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三、《罗鄂州小集》卷五
圣寿齐高,皇仪迭举。
如天之福,大庆萃于此时;
乐帝之心,广爱形于率土(中贺。)
越若逢长之历,兹为考德之符。
无逸御图,太戊先四人之哲;
允恭传祚,放勋超五帝之年。
未如俪极之尊,共享作朋之寿。
恭惟太上皇帝陛下道隆三纪,恩洽多方。
大度并包,全南北生灵之命;
冲怀高蹈,光古今哲父之规。
偕坤元悠久以无疆,岂太极光阴之可计?
臣身叨郡寄,世荷国恩。
授策告休,莫获望九宾之列;
循环称贺,又将崇八秩之仪。
全韵诗上去入声七十六首 其七 殷太戊乾隆戊戌 清 · 弘历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四十九
兄终弟及始乎商,太戊惟质德允树。
无逸作训称古帝,昔在殷王实首举。
天命自度戒荒宁,享国之年七十五。
克修汤政慕远方,重译而至群心麌。
究其致盛所由夹,严恭寅畏斯为主。
下武讲义1125年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六、《苕溪集》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
经纬天地曰文,文所以立德。
戡定祸乱曰武,武所以济功。
以武继文者,以功济德也。
周家之兴,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文王克成厥勋,非无功也,以德为主。
武王于此,将以昭三后之功,顾必有圣德,然后能集天命,则功不期昭而昭矣。
《大明》之诗曰「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
此诗曰:「武王有圣德,复受天命」。
然则天命所在,在兹德也。
所谓德者,宜若在我,而诗以谓天之复命武王,乃自于文王之有明德,何也?
盖天方授周,则世有哲王以相缵述,克就大业,岂人之所能为哉。
诗曰:「笃生武王,保佑命尔,燮伐大商」。
推本言之,则武王之能昭先人之功也,抑天而已。
哲者知之,加乎人主所为,不如是,不足以昭德塞违,临昭百官也。
先王以是造始,后王以是续终,故曰「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也。
《书》曰:「兹商多先哲王在天」。
所谓在天,言其神也。
于三后言在天,则知武王所以配之者以圣德而已。
惟武为足以继三后之文,惟圣为足以配在天之神,故曰「三后在天」。
诗言「命此文王,于周于京」,则天为将命文王君天下于周京之地,武王之作镐京,于是配行其德焉,故曰「王配于」。
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
曰「世德作求」者,盖作而求先王之欲,善继志者也。
曰「昭哉嗣服」,善述事者也。
《书》曰:「其在四方,用丕式见德」。
《老子》曰:「常德不式,为天下式」。
君人者孰不欲天下之丕式哉?
上无以配天命,则下无以立信于民;
下无以立信于民,则欲其式之也难矣,故曰:「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孝子不过乎物所谓则者,性之物则而已,故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
曰「媚兹一人」,则道足以媚上下;
曰「应侯顺德」,则德足以应民物。
《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也,人之所助者信也」。
履信思乎顺,是以上天佑之武王所以得天人之助者,以此而已。
夫然,故百姓与能,而天降之福焉。
非徒与之,又将来贺;
非徒贺之,又将奔走而佐助之。
曰「昭兹来许」,则许其能昭先人之功焉,百姓与能者也。
曰「于万斯年,受天之祜」,天降之福者也。
曰「受天之祜,四方来贺」,非徒与之,又将来贺者也。
曰「于万斯年,不遐有佐」,非徒贺之,又将奔走而佐助之者也。
《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况其近者乎?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况其远者乎?
呜呼,昭先人之功至于四方奔走而佐助之,斯真有道矣。
验于《诗》《书》,以四方则无思不服,以诸侯则不期而会,鹰扬之师起于渭滨,献獒之贡及于西旅,微卢彭濮称戈而辅,九夷八蛮通道而至,侯卫骏奔而奉祀,巢伯来朝而向方,则其奔走来佐可知矣。
窃尝原诗之意,所以臻此,有两言焉,哲见于外,孝存诸内而已。
何以言之?
自昔创业守文之君,未有不本于哲。
世有哲王,非特周也。
《酒诰》曰:「在昔商先哲王,迪畏天显小民,经德秉哲」。
《无逸》曰:「自商王中宗高宗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迪哲」。
然则其来尚矣,于此欲以昭先人之功,顾非哲不能也。
《中庸》曰:「武王其达孝矣乎」!
又曰:「武王太王、王季、文王之绪,壹戎衣而有天下。
身不失天下之显名,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
于是诗见焉。
然则得天与民,顾非孝不能也。
不然,是诗何以首言哲王,屡言孝思也哉?
八徵耄念之宝联句乾隆庚戌 清 · 弘历
 押虞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五十一
纪曲礼之年近期颐而称耄绎中庸之旨诚悠久以为徵惟有所受之而寿以名且于时保之而宝乃大盟宿心而写篆开春首以联吟时则干直由庚枝轮奄茂伫月阳之临逮日闰之馀桐是予震夙之期抚乃乾行之运河图之合天地重五而大衍无穷黄钟为事本根隔八而相生不已岁增月益予惟调幕之蘉日就云瞻众乃称觥之吁俯鉴群情之莫夺勉依庆典之获申瞬迅转于驹光肩仔承于骏业现寿者相存赤子心忆含饴蒙顾于方冲洎受鬯付遗于未壮几至万而京垓亿兆指难屈于恒沙岁积旬而二十九千(八十岁凡二万八千八百日举成数也)心靡间于刻漏周伯星之见凡几华封人之祝渐多岂意宵旰之寻常遂跻春秋之八十溯自三代以下如前六帝之中及耄惟三称贤仅一粤蒙古开基之主当至元致治之建号则三纪未踰卜世则四传已讫(考秦汉以来诸帝登古稀者凡六见其中跻八帙者仅三梁武帝宋高宗固不足道惟元世祖可称贤主而建号祇三十五年传孙成宗顺帝方四世亦不能如今五代同堂详见八徵耄念之宝记)百代皆为天子从未闻运会之全五福幸备藐躬总特荷眷贻之厚在盛世不言瑞应而皇极宜有敛敷比者屡绥而稼穑顺成允治海河循轨型仁讲让民聚指以同居绩学抱经士弹冠而赐第野斟液二万馀里之老妇问安国衍瓞绵百九四家之元孙在抱罗斛则新封如砺朱波则底贡厥琛两番(四川土司台湾生番)之土目年班四国(朝鲜安南琉球暹罗)之陪臣元会人遥西极廓尔喀使遣顶经宅定南交阮光平先来请朔顾惟凉薄躬何德以克轃上赖洽熙事非常而胥会言之夸矣方怀蹈虎而涉冰命不易哉曷副披图而刻玉语无徵而不信心永念之在兹记书窗寻今古之文钦孔壁具帝王之治王归自镐国旧封箕重访道于胥馀锡畴文命理蕴洛书之九位算符洪范之八徵序雨旸寒燠风之时应视听貌言思之敬惟星惟日惟月惟岁省勤上下之交用成用明章用康精验天人之际冕端受顼盘浴铭汤是用篆以成章勒之延喜昭华而质粹道絜矩而形方得寿偕宣鼓之成计字协羲文之画(宝文六字)引之向用(引首曰向用五福)副以健行(副章曰自彊不息)佩押纽以交龙座侑觞而称兕淮南子喻因抑埴模范斯存乾清宫记并尊藏球图埒重不言既寿陋蓝田缪篆之镌即此传心鄙嘉靖醮章之印殿诸御笔文足徵而识此长年传予后人嗣其念而世恒宝用芗之作记弦可赓诗七巡毋以颂以规千万岁不在玺在德尔惟亮功百职卿士师尹彝伦共念于箕畴予尚邀福九龄夜寐夙兴抑戒更徵于卫雅
逾七幸当开八帙,箕畴耄念八徵符。
镌琳用此资抑埴(予于上年长至月因开岁寿跻八帙思复镌玺以资钤用宜莫若洪范八徵之念命选和阗良玉刻为八徵耄念之宝盖予仰荷一日天庥康彊犹昔而勤政爱民固不敢不自勉也)。(御制),㪺茗胥教洽燕酺新正重华宫茶宴为每年例事今岁恭遇徵耄皇上旬万寿行庆施惠隆仪稠叠即以八念之宝岁尤命题联句较往深庆幸)
天子万年新酌斝元旦太和殿筵宴每十年一举乃晨参会之典始自庚午皇上四旬大庆迨庚辰庚寅庚子俱循旧例今年元旦复举上仪示慈惠以洽群情合中外而称开万寿洵为韶盛事),圣人大宝豫书殳(天子皇上因庚子七旬万寿镌古稀之宝又于上冬豫镌此宝以副位固昌期易系辞圣人大宝曰与禄名寿同其必得者也)
记爰摅志谦招福(我御朝世际洽熙远迈前古锡福皇上宇五十馀年以来敛福益跻仁寿臣等恭绎进无御制记犹以寅承圣怀谦锡羡孜孜惕惕日疆自勉仰见抑弥劭真所谓德者福之基福者德之致也臣阿桂,诗乃载赓颂屏谀(自古人臣仰赓诗章如尚书所载庸作载歌尚矣三百以后鲜克嗣音我皇上盛德大业为前代史牒所未有臣等所陈皆五十五年之周必实心实政非如唐张说请制千秋节之疏大贺天申节之表徒以虚词贡谀也)
月琯日徽叶伶律(月琯万寿在八叶八音日次十三徽谐琴轸吹律轩皇旋官协应相召相生恰符无疆嘉兆,五元十寿衍羲图(易大衍之数五十王弼说以五乘十推而演之为万有一千五百二十为天地自然之数之成皇上诞膺大宝之岁二十有五是纪元逢十数即圣诞逢五之中数圣诞逢十之成数即纪元逢五之中数以羲图演之万亿京垓正未有艾也)
氐南周伯躔邻骑(宋史天文志景德三年四月戊寅周伯星见出氐南骑官西一度状如半月可以鉴物按太乙占王者制礼作乐内外得宜君上寿考国祚大昌周伯星出臣嵇璜丙老人位见弧(晋书天文志老人一星在弧南一曰南极常以秋分之旦见于丙见则治平寿昌
辰武寅文中两圣周文王生于殷祖甲二十八祀庚寅年武王生于殷帝乙三十二祀壬辰年杨观光致知小语我之庚皇上诞于康熙五十年辛卯以六甲次第轮寅辛卯壬辰适中圣诞之年两圣而立),我闻予问考诸儒(周书无逸论殷中宗享国七十有五年高宗享国五十有九年祖甲享国三十有三年盖周公所闻如此大戴礼宰予黄帝三百年先儒言纪年之久君寿之长者皆引为證据)
山庄羾牍群依藻乾隆五十三年八月十二日睿亲王淳颖大学士九卿阿桂等一摺各直省将军督抚提镇都统学政关织造诸臣都尔嘉刘峨等一摺合抒忱悃并据绅士军民人等陈请恭举申恳庆典再三皇上始犹未允诸臣环吁至于臣和珅谷旦陈笺请集蒲(上年正月八日大学士军机大臣南书房翰林等恭请照康熙万寿盛典之例编辑章例分天皇上八旬万寿盛典一书依旧圣德典礼恩赉图绘歌颂六门又增昭美圣功盛事二门用备)
前典典经再旬越康熙癸巳辑盛典圣祖六旬万寿举行庆典编成书皇上率至祖攸行后期廿载八旬始展隆礼),古稀稀又十年踰杜甫诗以七十为古稀至八十则更稀矣皇上自七旬万寿刻古稀天子之宝至今信千八旬十年以来敕几凝命常如一日古帝王所希有也)
子于父母洗非腆(戊申碑文皇上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有云天地天子之母子于父母不可言报我深仁皇上临御以来代天子民诚求保赤厚泽浃髓沦肌是皇皇上以母亦非天地为父母天下臣民以父上为父可言报惟是臣民之家厥母庆皆有洗腆用酒之举况跻堂祝寿载在经义而所谓颂祷者亦惟万寿无疆之语以申爱戴不容已之忱又岂敢腆以言厚庶几冼以言洁而已臣王杰,予与臣黎惠有孚(请举庆典固属臣民祝嘏之忱然予惟普沛恩施以尽为君之道向于经筵著论解易有孚惠我德句以为不应计及人之爱戴即此意)
子岁寿辰原却矣庚子岁朕七旬诞辰中外臣民吁诚祝嘏朕未经允行仍颁恩诏开乡会恩科轮免各省漕粮以洽群悃),戌年诞节勉听夫(今岁八旬正寿朕以群情难遏勉俞所请第申谕毋得过事华侈期通上下之情仍寓节俭之旨)
庚庚昌吉端蒙(御制)(予每逢庚岁为正寿今幸阅八庚而智虑未衰惟益感昊苍眷佑之隆耳),乙乙心盟更显谟(阼之皇上以乙卯岁绍登大宝每宣日默告上苍若蒙天谕廷臣践眷至纪元六十年乙卯后即当归政必不敢上同祖仰见我皇上绍庭御宇丕显前皇谟而羹墙之慕每念不忘祖德)
读诰揭屏撰咸合(全书御制读召诰以曷其奈何弗敬足为一言之蔽乃千古读尚书者所未及又于无逸一篇莅事御书数四如所圆明园屏静宜园之勤政殿引见之御皆揭是篇盖尚书为二帝三王治天下之要而召诰之王敬作所与无逸所称皇自敬德尤千古帝王祈天永命之实也),三忧五福训长敷(曰予御制景福宫五福颂引洪范五皇极之辞攸好德汝则锡之发明帝王乃天下之公而非一身一家之私其徵自与常人异而于读洪范篇中备论不能去三曰忧之义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皇极敷言于洪范三致意焉)
爵箕号弗更平壤(周定天下封诸侯先代之后如祝蓟杞陈皆名其国即微子亦受封于宋箕为商畿内诸侯之封入周但称箕子蔡沈陈洪范之后武王封于朝鲜然卒未闻周有朝鲜之国盖箕子义不臣周武王亦遂其志而不臣之陈栎曰虽封朝鲜终称箕子终不臣周也不臣周所以正万世君臣之大法陈洪范所以传万世天人之大法臣彭元瑞,纪祀名终奉亳姑(尔雅商曰祀周曰年泰誓称维十有三年洪范称维十有三祀孔安国箕子称祀不忘本黄度曰不改商家旧制孔颖达遂谓此篇不是史臣叙述必是箕子既对武王之后退而自撰其事故称祀然夏氏以为古者史官于人君言动无不书者岂有武王访箕子其事如此之大史乃不录而箕子自录之理陈雅言以此说极是故蔡沈曰称祀者因箕子之辞夫周史臣之辞而因箕子之称祀正见武王不必臣箕子为圣人之大也)
帝相下民出自洛孔传天与禹神龟负文而出列于背有数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类朱子语类问洪范之书林氏以为洛出书之说不可深信某窃谓易明言河出图洛出书岂得不之信耶蔡沈亦谓治水功成洛龟呈瑞如箫韶作而凤仪春秋作而麟至亦其理也世传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即洛书之数陈师凯云当补五数居中一句始备然则起于数数出于洛水非必如汉儒所说初一以下六十五字列于龟背为洛书之本文也),禹循大法会于嵞(洪大也范法也皆尔雅释诂文宋薛季宣以篆文书洪范通洪为鸿范为范王充耘曰圣人治天下之大法粲然如指诸掌自禹始禹以洪范治天下声教四讫执玉帛者万国大会涂山孔氏正义谓既得九类以后圣王法而行之从之则治违之则乱常道攸斁攸叙由洛书耳)
證诸天则徵休咎洪范以八庶徵属天九五福属人故为次八次九所以贯彻于天人之际也曾巩谓人治极而通于神明犹不敢自信故参吾之得失于天臣董诰,验在躬凭念圣愚尚书全解曰念用庶徵反求诸巳之谓庶徵者以巳之得失可否验之于在天时之应者也不可须臾离故曰念用盖圣狂之分在克念冈念之介耳)
穿凿禨祥藜阁洪范但言休徵咎徵尚书大传始分六沴以二月三月司貌四月五月司视六月七月司言八月九月司听十月十一月司思十二月正月王极已为穿凿刘向作鸿范五行传班固本以为五行志每事必有其应支离更甚张晦之深辟其非谓春秋逮战国秦汉之世学洪范及春秋者以言灾异多为能班固述五行志何休注公羊春秋凡灾异之起又以时事配之多非其义皆失圣人之意),倒颠简策草庐吴元吴澄尚书纂言分九畴经传谓八庶徵传下错入四五纪传文王因之遂作正定洪范以曰王省惟岁移接五曰历数之下彼盖以岁月日星之字与五纪相同故窜改经籍以就己意林之奇箕子陈庶徵列雨旸燠寒风于上而言五者来备于下不当于中间又赘以曰时二字与五者并列而为六也盖时者岁月日之时谓之庶徵其验不一而足雨旸燠寒风验之于阴阳之气也岁月日时验之于阴阳之象也五者来备而下所以申言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之义也曰王省惟岁而下所以申言曰时之义也之奇之说如此经文非错简明矣)
往来气运说宗郑尚书全解阴阳之气运于天地间往来屈伸有此五者雨与旸对燠与寒对风行于四者之间盖本郑康成之说风土气也凡气非风不行犹金木水火非土不处故土气为风王樵亦谓思为四事之主风行四气之间土王四时之季此自相符臣常青,次第行生衷折朱吴仁杰曰易以坎为水雨以润之则雨为水以离为火日以烜之则旸为火诗二月初吉又云日月方燠则燠为木汉志引左传金寒之言颜师古谓金行在西故谓之寒则寒为金语类问旧本谓雨属木吴仁杰说雨属水朱子曰看来雨只属水自分晓又貌言视听思皆以次第相属)
者或别传为氏是王应麟困学纪闻云五者来备史记作五是来备故宋人有以曰时五者来备为一句者以尔雅时训是此篇上文立时人作卜筮之时亦训是也后汉书李寻传得其人则五氏来备苟爽传五韪咸备各以其叙章怀太子注两引史记一作五者一作五是盖氏与是同音韪与是同义皆古籍流传异文),庑谁正诂作□孔传庑丰也疏云释诂文考古文庑作无而有无之无但作无作亡后人既以无为有无之无故此经加广以别之庑乃堂下周屋音同而义则非矣尔雅释诂郭璞注繁芜丰盛貌邢炳疏芜者繁芜也洪范庶草蕃庑庑音义同则庑可作许慎说文□字注云丰也从□林则庑又可作无矣)
彝伦斁嗣彝伦叙王充耘九畴非始于禹如卜筮起于伏羲甲子始于黄帝是也禹特脩明之不然禹以前岂无彝伦哉臣纪昀,一极备同一极无林之奇云圣人虽有致祥召和之道可以取必于阴阳之不乖而其警戒脩省之心则不可忘是以所念不独休徵而又有咎徵焉阴阳之气偶失其和则反身自省去其所以咎而反之于休则其徵莫不各以其叙矣其言深切著明有合经旨)
肃乂哲谋圣奚敢,雨旸寒燠风验殊(庶徵之应本于五事之脩如汉儒之论以为有是事必有是应诚属胶固难通然必如王安石说都不消感应将若字做如似字解作譬喻亦非召和致祥之道宋儒符舜功曰感应之理非谓行此一事即有此一应统而言之一德脩则凡德必脩一气和则凡气必和分而言之则肃者雨之类乂者旸之类求其所以然固各有所当其说自较精切)
曰明曰旦凛昭鉴(予幸当重熙累洽之际数十年以来以天下之大地方偏灾或所不免而大概年谷顺成屡丰报庆非敢自谓五事之脩要皆曷敢上苍懋眷乃克臻此明旦敬事之忱少懈耶)。(御制),有夏有冬旋斗枢(蔡注解日月之行则有有夏云日有中道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东井则为夏至孔传则谓日月之行冬夏各有常度君臣政治大小各有常法深得辰居星拱之意)
斋受顼书诚罔间帝王传心之学闻知见知各有统绪武王斋戒端冕以受帝颛顼之丹书远绍心法不必并时洪范九畴受之武受之禹我机鉴皇上以洪范文作宝亦如武受丹书铭之豆觞皆帝王法远宗之要也),政追舜典实堪摹孔子删书断自唐虞举凡礼乐政刑兵农水火治天下大经大法皆首见于舜典远迈皇上勤脩实政五十五年来创制显庸无不前古臣等谨就管窥所及圣德之协应于庶徵者谨据实胪陈)
雍宫骏庙心齐一(坛皇上法大祀岁天行健圣敬日跻常如一庙必躬亲五十馀年日而于祭朝日精夕月洁帝王庙凡遇亲亦必禋蠲近因文庙诸中祀寿跻八旬复越寅躬祀一周以申钦悫至于法宫我恭祷雨告风心斋严翼此垂拱对皇上圣德之恭以作肃也臣庆桂,下泽上生膏沃濡(管子云如天雨然泽下尺生上尺盖谓圣人之德下逮于人如天降时雨能生万物我皇上爱育黎元丙寅庚寅丁酉及本年四次普免各省地丁钱粮丙戌己亥两次轮免七省漕粮恩施溥博亘古未有至偶遇一隅水旱不惜数百万帑金命各督抚实心赈恤而且展赈常赈不拘月限总期一夫不致失所其馀豁免积欠动逾数十百万或跸路所经又必酌蠲地丁钱粮凡以藏富于民俾臻殷阜此即我皇上曰肃时雨若之一徵也)
著述言先诚必立(立言之盛本诸立德立功我居易皇上文以载道御制仿白新乐府及全韵诗阐述之兢业上自我朝发祖德之崇隆昭祥东土及列继圣宏规下逮唐虞以迄胜国得失炯鉴进退百王据事直书而于敬天命守神器三复及之四御制诗自丙辰以来每十二年编为一集初集千一百五十馀首二集八千四百馀首三集万有一千七百馀首四集九千七百馀首自甲辰以来现在恭编五集者又几五千馀首汇之以四万计自甲御制文自丙辰至癸未编初集者五百馀篇申至乙巳编二集者几五百篇与丙午后未刻者汇之凡千一百馀篇无不可以垂世立教即抚时赋物对景抒怀亦必本于精理道心而不屑为风云月露易所谓修辞立诚言之有物此我皇上圣德之从以作乂也),綍丝从后信难渝(中庸赞至圣之德曰言而民莫不信而极其盛至于凡有血气莫不尊亲壤扶皇上诏谕所及深入民隐容光必照遐方僻杖观听者煦妪德化温如春霁而信如皦日此我之一皇上曰乂时旸若徵也)
掌观纹但端旒黈(心术皇上烛炳几先明照万里于凡人才臧否视之诚伪而物无遁形庶狱明慎核谳册之轻重而案无疑窦他若鉴古而审时代评艺而别伪真无不洞若观火即始见终盖垂拱穆清而六合千古运乎渊衷此我喀宁皇上圣德之明以作哲也臣阿),背负曝争献昧嵎孔传解曰哲时燠若谓君能昭晰则时燠顺之蔡传以燠属禾而引小明之诗日月方燠以證燠之为为木按老子至治之世众人熙熙如登春台我皇上照临所届东及朝鲜西至霍罕无不各安耕凿来享来王此我皇上曰哲时燠若之一徵也)
察迩听彝中允(日夙皇上聪听兴恭览实祖始出视考彝训每录事而于察迩祖宗宝训每述以训臣民而又如舜之好问臣工建白苟有可采必加俞允至内而部院诸臣外而督抚以及道府下至微员每中权召对诹询凡以达下情而通民莫而执两用衡默运此我作谋皇上圣德之聪以也),起元藏用道如郛(运筹皇上发虑出谋从容中道每当军书旁午决胜不差累黍而于河道之蓄泄海防之形势皆成盖亲临相度在事诸臣禀承主以睿算用底厥天以岁寒而成万物犹人谋而成万事此我之一皇上曰谋时寒若徵也)
待章宣谕思真睿孟子言心之官则思思之极则通于微至事事无所不通则作圣矣我皇上时几敕命精一执中每封章批答纶诏披宣至诚如神先几立断正孟子所谓圣而不可知之谓神尤非臣等摹绘揣听所能形容万一此又我皇上圣德之睿以作圣也臣胡季堂,易俗树声轨共趋(虞书之俾予从欲论语之无为而治皆言圣人在上教化四达如风鼓动莫不靡然我我朝法度修明纪纲整饬士习民风蒸蒸日上此皇上曰圣时风若之一徵也)
左右史登偏挂漏(所颁皇上膺图既久被心圣政即担蔀屋身知皆能预闻传说不必待记言记动之史也),诗文集具讵扬铺(凡大政大事必有赋咏序记者因御制诗文集具在皆与政通读言见铺张圣非臣等之杨厉也)
得全者圣圣时宪(说所皇上全德全福而言必称谓惟天聪明惟圣时宪也臣福天正傅长安,求是于天天畀俞(予尝谓国之将兴必有祯祥然祯祥之赐由乎天而致天之赐则由乎人每恭读雠实录仰见我集鸿太祖创业艰难求是于年丕天复乎祖用勋开基定业大清亿万丕基实肇于此予是以兢兢业业夙夜不遑凛惟休惟恤之训存监殷监之心垂示后世子孙常存此念详见己未岁我之战太祖萨尔浒山书事)
阴量晴寿尤谨课(予于四方农时尤深廑念每因各直省督抚及顺天府奏报晴雨应期必加欣慰或陈奏稍稽传谕饬查盖深官五夜筹量靡宁正不敢稍弛警惕也),北绥南屡愿频俱(御制)。(去年各省奏报秋收分数山东山西陜甘湖南四川福建云贵等处约九分直𨽻江南江西河南广东西等处约八分屡丰之象南北相同披览之馀殊深额庆)
乾乾惟是劳王省(右王省惟岁),坎坎常因惧职孤(右卿士惟月陋臣等幸厕卿士之列自惟谫称职为难每怀诗人坎坎伐檀之讥)
鼎鼎尹箴停晷辔右师尹惟日,师师民畜贯星珠(右庶民惟星
不惟逸豫圭随𣙗(惟王省岁则卿士师尹各省于月日不敢暇逸而庶民亦各安政教不违其欲上行下效如圭之随𣙗也臣金简),必有祯祥鼓应枹(三代以下每侈言符瑞康阜皇上实心实政惟以年谷顺成民物为重正如洪范所陈百谷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皆天人相应之理确有可徵正不必双穗三茅始登瑞牒昨因各省诸臣谢制太常仙蝶诗特申诫赐御谕)
帝耤亲维(年之皇上劭农敬事自即位以来五十四间亲举斯礼已二十八次去岁以年近八句实为命自后遣官行礼兴谷祝丰前古所未有),边屯报多(年来不独内地各处丰稔即新疆伊犁乌鲁木齐等处亦屯政日开腹地人民迁居耕种聚落殷盛岁穫迭增赢羡每陈陈相因右百谷用成)
持廉饬法官归治(皇上澄叙官方内外大小诸臣随材器使时加瑕瑜训诲每逢京察大计分别黜陟必核辨功罪不掩以昭大公至正之陶治心天下臣民无不共仰鸿钧之也臣舒常,纲举目张王秉(我朝内外官制折衷前代已臻美备皇上复因时损益如添设江宁布政使各省驿传按察司添设安西承德二府及州县各官随时改定繁简等缺添给武职养廉各省坐粮名粮改挑实兵更定武职官阶纲举目张太阿在握正荀子所谓王鈇也右乂用明
恩榜叠覃苹食鹿(自乾隆丙辰壬申庚辰庚寅己亥及昨岁己酉皆以逢国大庆特开恩科乡会试以广登进乡试诸生年逾八十者赐举人七十以上者赐副榜其会试举人年老者分别学建立辟雍亲赐以检讨学正等衔又于太临讲学设立承德府文庙置生员并予乡试中额他如嘉峪关镇迪道属亦设学官取士乡试中式者恩许驰驿会试每逢彀者巡跸所至献赋诸生写四召试录取入钦赐中书举人校库全书弆藏汇四阁外复宗阁命续缮三部分阁金山文杭州文澜阁及颁扬州文颁重刻淳化阁帖于诸书院图书集成佩文韵府于藏书家武英殿刊经史三通及聚珍版流传海内嘉惠艺林士子涵濡皆乡教泽如辛丑文科之钱𣒊甲戌武科之顾镛会殿试三元为百年来科名盛事),群材广选凤栖梧(凡简用庶官于月选各途外加恩甄录如壬戌甲戌会试后阅选遗卷为明通榜壬申辛巳丙戌壬辰辛丑丁未会试后挑选下第举人皆分别等第引选拔见以知县教职等官录用每届十二年各省诸生贡入成均朝考后择其尤者分别以小京官知县教职录用士子凡有一材一艺皆得踊跃功名共遵皇路右俊民用章
国为家早麟趾咏(我甲辰皇上笃元孙昨祜凝庥于岁喜见岁皇上以等曾奉皇元孙年已就傅所载命上元入宴臣命查四库全书唐宋以来及见元孙者仅六家今各省陆续奏到五代同堂者现有张子翼朝爵等几二百家太和翔洽繁衍丁黄以家庆普为臣国祥推之益广矣李绶,人得岁纷鸠首扶圣祖仁皇帝举行千叟宴入宴者千人举是皇上时在冲龄侍筵亲见至乾隆五十年继典入宴者三千人馀不入宴而被赏赉者又几千人七言三老赓韵十体进诗自古养老之典所谓五更执酱割牲者上奏御制屡正之而盛礼之成酿浃渗漉至大吏礼部议旌老民老妇岁不下数十人百岁以外加赏银币且百十赐诗章而福建省钦赐司业郭钟岳一岁来京祝寿布鲁特毕班璧特之母一百九岁遣子请安太平之世人多寿考其所涵妪者深也右家用平康
洪释延洪大圆镜,范通模范化工炉。
姒功傅学醰而粹尚书以念为言不一惟大禹谟所云惟帝念功说命所云念终始典于学一语为能分疏内圣外王之蕴我皇上取洪范之文以镌斯宝作君作矣师一以贯之臣金士松,荒穆勤姚瑕与瑜(书之言耄者有二吕刑之称穆王曰耄荒大禹谟舜之言曰耄勤自古君心敬肆之分其几甚微相去甚远瑕瑜并列法勤戒荒予滋亹矣)
无易乃康祝之耳孔安国传岁月日时无易谓君臣无逸各顺其常而家国享平康之福予与尔诸臣共勉之),有惛曰耄慎哉乎(礼记八十九十曰耄郑注耄惛忘也引左传老将知耄又及之予幸跻八旬而知虑未衰然犹日慎一日也)
孜孜以日犹昨志(副章曰自彊不息即前者犹日孜孜之意)。(御制),虩虩员来岂异途(引首宝文曰向用五福盖即八徵耄念引而伸之易震象传震来虩虩恐致福也圣人之致福未有不从恐惧修省来者)
六字分行爻画虙(八徵耄念之宝文凡六字正与羲爻相协),四言攦句体规虞(虞书危微精一之训均以四言成句兹宝文八徵耄念亦四言)
乾龙交纽中天德(纽为交龙象取龙德正中朱臣圭),坤象开方奠地隅(是宝正方法地纵横四寸高凡三寸七分)
太尉芝泥钤逞怪(纬书河图舜以太尉即位与三公临观于河黄龙负图出置舜前黄金柙白玉检黄金绳黄芝泥章曰黄帝符玺按太尉乃秦官尧时安得有此名盖谶纬起于西汉之末王莽假符命以图篡窃故有太尉即位之说至其名物怪诞更不足深辟也)轩辕黄玺谶沿肤(春秋运斗枢黄帝时黄龙负图中有玺章文曰天黄符玺亦即因河图所载舜事附会又以为轩辕时事可见谶纬家以此剿说雷同耳)
同文所识云石䃭(玉海祥符元年五月甲子详定所言唐开元中玉匮金匮封讫以受命宝印之又贞观中议更造玉玺一方一寸二分同受命宝以请别造玉宝方寸二分同受命宝以封金玉匮又开元中石䃭以天下同文印封之旧史无制度请以金铸大小同御前宝以天下同文之宝为文二宝封毕进内甲申命参知政事冯拯书封禅玉宝金宝臣刘墉,定命虽珍亦珷玞(宋史舆服志徽宗政和七年于阗得大玉踰二尺色如截肪制为宝文曰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其宝九寸号曰定命宝合前所有宝为九诏以九宝为称以定命宝为首且曰八宝者国之神器至于定命宝乃我所自制也又诏镇国受命宝与天子皇帝之宝其数有八盖非乾元用九之数比得宝玉于异域受定命之符于神霄乃以范围天地云云十六字为文纵广之制其寸亦九号曰定命宝来年元日祗受又诏差官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并御大庆殿受宝百僚称贺徽宗不知慎守神器徒侈言定命虽材美工巧不啻珷玞之溷玉也)
崔彧贡朝由拾得(续文献通考至元三十年崔彧得玉印于拾得家以为传国玺献之明邱浚曰秦玺在汉为元后所掷角有微玷魏文帝刻其旁曰魏受汉传国之玺今此印非秦所制者明甚疑即宋元符所得于咸阳民家者也云云臣等恭读进属御制国朝传宝记乾隆三年高斌督河时奏员宝应河所得玉玺古泽可爱文与辍耕录载蔡仲平本颇合朕谓此好事者仿刻所为贮之别殿视为玩好旧器而已仰见圣识高卓足以破千古徼求矜耀之惑),咸熙藏府获成都(魏志咸熙元年六月卫瓘成都得璧玉印文似成信字宣示百官藏于相国府)
宝花御押一儿戏(癸辛杂识载宋太祖度宗十五朝御押近示自御制嘉靖玉印记云天子宸章择言镌玺以警正也即偶寓别裁然近玩物不足为训若赵宋之君皆有御押已属不正圣论高明光大臣等诵习不胜钦服臣沈初,昭受钦崇两史巫宋真宗天禧元年召辅臣于滋福殿观新刻皇帝昭受乾符之宝初祭醮祠表皆用御前之宝上以未尽恪恭故改制焉仁宗庆历八年学士院定其文别刻皇帝钦崇国祀之宝宰臣陈执中书以代昭受乾符之宝)
嘉靖醮章嗤玉泐内府旧藏玉印一刻为匪文皆不能晓命法官元斌等辨之称为道家心印用于醮箓上章等事非道御制记云此印既刻以玉而其纽复用蹲龙家方士所敢用者知为嘉靖好道乃其脩醮飞章之所用较之秦皇汉武益为可鄙)汾阴驾祀妄金涂(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载淳熙十四年有士人聂愿者获一古印文曰皇帝驾奉祀汾阴之宝九字重十三两以为真宗西祀所作时吴琚淮东总领以五百千偿之取宝献于朝诏藏天章阁聂愿以其宝乃生金所铸偿价未足诣御史府诉之蒋世脩为中执法请命有司覆实且言祖宗传宝复归中禁纵使是铜亦当薄赏务重大体岂核细微事下工部将作监覆实验之果铜耳)
建康垦土空探策(宋书符瑞志晋建武元年建康民虞由垦土得白玉麒麟玺一文曰长寿万年献晋王元帝假此以为中兴之符耸动众听亦如刘盆子之探符得立也臣阿必达灵武召兵等弃繻(玉海六合大同之印唐肃宗灵武召兵所用按是时传国玺尚在蜀中不过以此印号召兵马虽侈言六合亦如关候之有契繻不足言宝也)
既寿永昌器已幻(玉玺谱曰传国玺是秦始皇所刻其玉出蓝田山丞相李斯篆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宋郑文宝玉玺记载传授本末曰秦玺其围四寸至汉谓之传国玺历代皆用其名永嘉之后复归江左者晋玺也太和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慕容燕玺也刘裕北伐得之关中历晋至隋者姚秦玺也开运间契丹石晋玺也当时皆误以为秦玺实则秦玺之失已久云云向尝作国朝传宝记云夫秦玺煨烬古人论之详矣即使尚存之物何得与本朝传宝同贮善夫唐梁肃之言曰鼎之轻重玺之去来视德之高下位之安危然则人君承守之祖宗付卑思以永膺宝引而勿替其非什袭固谓谓夫日新厥德居安虑危凝受则皇天大宝命则德足重宝而宝以愈重然宝固不足重况荆凡得失其事甚幻耶)建中表正语多诬(续文献通考建文三年凝命神宝成方一尺六寸九分帝亲定其文曰天命明德表正万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先是帝在储位梦神人致上帝命授以重宝元年使者还自西得青玉于雪山方踰二尺二年春正月帝郊祀宿斋宫夕梦若有睹乃警寤命玉人琢为大玺冬十二月工成名凝命神宝至是以告天地祖宗为文宣示遐迩百官称贺大宴于奉天门颁赏四夷朝使夫刻玺以为王贞托诸梦寐己失之诬方今和阗春秋底贡美质巨材至九千馀觔不啻倍蓰过之彼区区二尺青玉何足珍重耶)
撰辞祇自铭惕息(予既刻八徵耄念之宝重思执玉持盈懋德永图之意不可不丕播万姓传示子孙因作记以写我心)。(御制),取义何尝写悦愉(七十御制八徵耄念之宝记首叙年时用杜甫句镌古稀天子之宝蒙所以副天眷佑幸无大陨越于兹又浃旬矣思有八旬开帙之庆镌为玺以殿诸御笔盖莫若洪范八徵之念云云仰见两刻皇上兢兢业业日引月长自七旬迨今玺文初不以悦而圣寿益隆稍邻愉有弛乾惕也)
周颂仔肩卸尚未(制记御又曰予夙愿八十有五满乾隆六十年之数即当归政今逮归政之岁尚有六年一日未息肩万民恒在怀庶徵之八可不念乎云云仰见于夙皇上凝承宝位孜亹日新胞与之怀真靡间夜也),舜歌丛脞戒其毋(御制记又曰不躬亲坛旸庙之祀不可两之时不可不常验中外之政不可不日勤民物之养不可不心存苟失其一丛脞随之则吾岂敢云云仰见之德皇上万几日理钜细无遗广运所由与姚沩媲隆也)
康彊适性恒庄敬(御制记又曰兹逮八旬幸赖形天祐身体康彊一日万几未智衰不可不自勉也云云仰见涌行皇上觇时问夜秉烛待章控辔云驰下笔泉礼拜跪规矩冲和三推广亩弥见从容乙夜细书不资叆叇无论耆艾无此矍铄即少壮亦未有能习劳整暇若此者皆由则寿庄敬日彊正丹书所谓恭也臣邹奕孝,占候关情廑牧刍(子有御制记又曰念庶徵即所以念万民云云管言食者民之天凡雨晹燠寒风天之占验皆关民之休戚仰见验于皇上诚求保赤盖善言天者必有人也)
申锡无疆弥曼羡,寅承有昊敢驰驱(为独御制记又曰子沐深而予之所寅承昊乾鸿贶锡羡当何如云云仰见之隆皇上昭事小心茂膺多福益因昊贶倍切祇承之念嘉乐之诗保右命之自天申之说经者以保右申三者为重叠辐辏之辞盖天眷圣人引无极也)
六三一孰崇闳并(天子御制记又曰汉唐以来古稀才得六六之中至八旬者才得三而三帝之中惟元世祖可称贤其二则予所鄙也即元世祖亦未如予之五代同堂云云按三代以下帝王寿登七十者仅汉武帝梁武帝唐明皇宋高宗元世祖明太祖六帝其中惟梁武帝宋高宗元世祖年登八十无论梁武帝宋高宗不足言即元世祖大有为之君可称贤主然践阼非早建号仅三十五年传孙成宗诸王世系元史虽无表可稽但计其世次讫顺帝不过四传以视我彊逢皇上五代同堂闻直御宇五十五年以来康吉不独古所稀自古所未有也臣郑际唐,二十五轻玩好娱(制国朝受文始用天命采古为玺宝国书嗣又兼用古篆尊藏寿交秦殿中凡三十有九此外复有受命于天既永昌玺及高斌所进宝应玉玺亦附藏有内殿考正皇上以所贮历年既久纪载失真且重复排次定为二十五宝以符天数并申言人君躬膺大宝在德而不在器大哉王言洵足袪汉唐以来诸君侈言符瑞之惑详见藏宝御制国朝记)
内禁钤青袪旧载(称皇御制国朝藏宝记云会典旧帝奉天之宝即传国玺谬两郊大祀及圣节宫中告天青词用之语尤诞大祀遵古礼用祝版署名不用宝圣节宫中未尝有告天事或道箓祝釐时一行之亦不过偶存其教耳未尝命文臣为青词亦未尝用宝盖缘当日修会典诸臣无宿学卓识未曾请旨取裁徒沿明时内监所书册档承讹袭谬遂至于此)翰臣辍拟仰成模廷翰圣祖圣寿望七时尝欲镌通用小玺命内拟文皆无当圣意者乃定用戒之在得四字庚子岁戒得皇上寿跻七旬于避暑山庄新作书堂颜曰即阐圣祖未发之旨今镌不假八徵耄念之宝遂亦词臣帖拟也)
羹墙额赐堂添庆(世圣祖御书五福堂匾额及宗恭摹悬之雍和宫圆赐园明乾隆丙申之屏皇上葺宁寿宫之上景福宫因作五福颂书间至甲辰皇喜得元孙五代同堂而于镌圆明园及避暑山庄子勤政殿后亦悬是额并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宝以志庆达臣椿,回准功彰论采腴(庚辰西师蒇事准回两部尽入版图而皇上追维用兵之始众议不无疑阻中睿谟独断不五年而大功告成作开惑论以示外设为春秋硕儒臻成大夫往复之词而折衷于信天主人因镌信天主人宝即采论中语也)
什赋勤民民为守敬皇帝仁天勤民之宝皇帝皆圣祖世宗宪以钤曾御书者言诗皇上御笔亦常用之戊辰岁御制四记其梗概推本天民视听揭以挈纲提要四字心传于千万叶永矢乾乾之句所以示圣子神孙万万世宪章遵用之准),巡摅明理理宁迂(本于御制南巡记发明举事机宜必敬天明理敬天斯能爱民明理斯能体物因镌敬天明理宝寄意)
和阗钜质獒厎旅(宝材以和阗精玉为之考宋徽宗时和阗产玉遣使索之其国王表称于阗国偻儸有福力知文法黑汗王书与东方日出处大世界田地主汉家阿舅大官家表中称所须大玉一时难得须俟三四年后采得再进可见当日虽遣使往徵而不能必致今和阗久入疆索每岁贡玉入京瑰材巨质络绎捆载以供典瑞之用古称西旅贡獒不足言矣臣阿肃,察哈鸿勋朡厥俘(书序汤伐三朡俘厥宝玉作典宝可见古圣王亦未始不以圭为瑞我太宗文皇帝天聪九年贝勒多尔衮等收复察哈尔林丹汗全部获历代传国玉玺明年四月俞诸贝勒大臣及诸外藩等之请以符瑞炳著建宝国号曰大清改元崇德我朝函一区虽在德不在太宗特俯徇舆情为应于汤天顺人之举可谓有光矣)
宵旰敷纶勖仍己(予仰邀羡延昊佑锡洪得刻用此宝以殿御笔并石渠图籍亦加钤用非以自幸实随时寓目可藉以自儆耳),子孙用玺盼遥吾(后嗣子孙诚能法予念庶徵即以念万民之心至七旬八旬亦用此宝以巩我大清亿万年丕丕基庶足慰予祈天永命之愿耳)
可能符望惟(御制)天贶(予葺宁寿宫为归政后菟裘因于宫内建阁名之曰符望今距乾隆六十一年仅隔六载果能幸邀望为鸿贶则予克符矣),直到颐和匪数拘(人宁寿宫有阅颐和轩按曲礼生至百年十载各有称名若幼弱壮强艾耆老期之类独耄兼言八十九十陆德明经典释文谓一本作八十曰耋九十曰耄不知耋亦兼七十八十德明于易释文复依马氏作七十曰耋而诗秦风毛传八十曰耋左传僖九年杜注七十曰耋故邢炳尔雅疏曰耋有七十八十无正文也即耄属八十而许慎说文九十曰耄刘熙释名则七十曰耄大抵耄自七十至百年为日最长舜年六十受命在位三十有三载则九十三矣而曰耄期若谓九十百年之间卫武公九十有五作抑戒曰亦聿既耄然则期颐以前皆可曰耄由此积数百千万亿京垓秭有隶首不能算摩醯首罗不能知者)
洒墨露垂刊翠版(念之御书八徵耄宝记刻石),颁函云捧耀筠觚(刻御笔宝记墨颁赐中外)
初元肇祚宽腾诏(今岁行天圣寿八旬敷天同庆元旦特下欢春恩诏颁下皇上敛时锡福而薄海腾台普乐诚为钱熙朝盛轨臣棨),二富藏氓普免租元旦贻庥上以八旬寿辰仰荷重译祝天来庭祖率土称庆以至梯航嘏从古史牒实所未觏允宜广宣湛闻敷锡兆民将乾隆五十五年各直省应徵钱粮通行蠲免我沛皇上加惠元元实迈恩纶叠藏富闾阎仁政千古矣)
绕膝三安封锡砺(上年十一月初八日家法上以新年为皇六八旬大庆诸皇子禀承孝道克循子进封质亲王嘉皇十一子封成亲王贝皇十五子封亲王皇十七子封为勒),介眉四国产呈砮(会典载朝鲜国每年遣使入贡琉球国问岁一贡安南暹罗二国俱三年一贡向时依期入贡各国使臣不能相值今岁元旦朝贺行礼四国适会共球鹣鲽之盛自古王会开图未能有此钜观也)
南交将觐尧时授(今岁阮光平亲福康觐恭祝光平万寿先于上年十二月内据安奏阮以安南僻处炎荒请初即天朝颁示正朔朝定皇上以该国王缔造之能崇奉天时正朔深可嘉尚因即降发往旨允行谕礼部即将乾隆五十五年时宪书交该督等委员赍至镇南关国镇目转交国王祇领并数目谕嗣后每年即著礼部照朝鲜请领时宪书发交广西巡抚照此次之例先期颁给无庸遣使赴京请领臣严福),西极还赊佛拜膜廓尔喀在后藏外上年归顺遣大头目巴拉八都尔喀哇斯哈哩萨野二名带散番二十三名恭赍表文贡物赴京朝佛合觐表内称敬奉大皇帝即如敬奉三实掌诚心皈依大皇帝驾前等语词意极为恭顺于上年十二月杪到京瞻仰天颜优蒙锡赉)
苍帝发生山跸莅(二月东巡礼崇望秩朝于方岳义举周官原为古圣王不易之典即袁宏汉记曰东方者万物之所始山岳者灵气之所宅求之物本必于其始取其所通必于其宗其说亦属可取但后代侈言告功不特创封禅之仪并专刻宝玺以为金泥玉检之用最为诞妄我皇上以八句展敬降为旨今春二月八日启跸前诣泰安登渎岳荐馨民祈福利且副就瞻按庆典本有之祭岱宗为五岳之长即刻躬亲禋祀礼亦宜之非如汉唐宋升中之诬宝亦非供封禅之用也),素王仁寿泮旂纡文皇上崇儒重道统合君师每年春秋释奠庙或亲诣行礼或遣官致祭去岁以以尽庆迓八旬于凡二中祀皆欲一周为君之职今岁月上丁将亲祭亲诣释奠而于东巡复仁寿躬瞻如阙里蠲洁荐享景仰之怀恰符不仅诗鲁颂徒以芹藻鸾旂侈言在泮之盛也)
春灯排咏阴阳复(自乾隆丙寅始每岁上元俱以来御制灯词四章六章八章不等自辛未例作八章五十三年戊申八章皇上计六十年归政相距八载岁赋灯词恰符羲经全数因以卦名之平声二十一皆押为韵仄声四十三则于诗中嵌入本字今岁所用自随至复卦位剥下起复恰合阴阳生生不已之数臣程昌期,石鼓偕镌潘薛徒周宣石鼓向在太学皇上阅近时拓本惜其字迹漫漶所存仅三百十字因亲加排次截长补短仍为十章并为之序岁每命新制十鼓勒文并列国学又以热河惠远诘武之地亦命于文庙镌刻十鼓列于戟门而大学之旧鼓则以下命缭垣以蔽风雨俾永万世其文宋薛尚功诸家各有训释元潘迪重作音训刻碑鼓旁因并家之命词臣更依新编石鼓文字次第择诸长为音训附刻古俾御制序文碑阴与碑并传千阅者一目瞭然)
宿次角亢欢赞华(尔雅释天寿星角亢也本年正月初五日值角初六日值亢正逢茶宴),野谐箕毕乐游衢(春秋纬云月离于箕则风扬沙诗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是二星本有好风好雨之异而月能各从其好犹庶民之休咎系乎上人之得失也今世际熙和小民遂生复性真不啻游康衢而歌耕凿也)
近光众效跻称兕(豳风跻堂称兕之语为自古介眉数典然曰公堂不过一国臣民共申祝颂而已若洪范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云云解经者曰谓之父母者亲之之辞谓之天下王者尊之之辞洪范之尊君亲上较之豳风更为广大真挚矣臣秦承业,好德台殷隙过驹(五福之四曰攸好德宋曾巩谓福言攸好则致民于善可知故庶民攸好德则锡之福所以劝天下之人使协于中即予记中念庶徵即以念万民之意此念盖数十年常如一日非自今日始也)
篇近夸兮增恧怩,视为规也益勤劬。
虔希五叙敛五福,皇极敷恩遍九区(御制)
举千叟宴于皇极殿礼成联句用柏梁体嘉庆丙辰 清 · 弘历
 押词韵第七部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一
维皇天眷宝命鸿佑我大清曰藐躬备福畴燕翼至胄子肇隆仪于上日兹过授玺之初启宴典于东朝重举赐鸠之会尊之至养之至实合万国之欢福无疆寿无疆切愧九如之雅七言华始百顺藻联时则丙昉姚年寅正姒月辛叶重光之庆亥符书寿之祥敞都福之新庭乙丙交而再遇溯贻谋于祖德七五羡而三番昔也饴侍尧颜十二岁承恩承训今而觞称子帝六十年曰寿曰康懿积庆之必有馀粤稽古所未尝觏盖三皇之民多寿而四代之制引年系衍星潢阶班槐棘外暨来享来王之旅下逮恒农恒士之俦共效山呼同臻海会问年六十犹是初元始诞之人有臣三千鲜及予最高之算或始仰苍龙之阙或再㪺白兽之樽宫出震而寿考且宁殿承乾而皇建其极露盈丹瓮饫来岳豆溟杯墨湿黄封捧出莺衣鸠杖上仪由旧盛事有加饱黄鸡蠲租于本岁纶衔彩凤甫拜诏于元辰欢洽尧衢喜沾镐宴皆六旬之长养意总殷于为(去声)下为(去声)民允九有之瞻依谊胥笃于称臣称子自惟何德仰赖天恩却册府之隆名为厌闻归美报上之虚誉勉堂构之鸿肯允惟励察吏爱民之敕几忆当联句观成本符望遂初之先定从此开筵屡锡卜颐和景福之弥长述春宴之分茶集虞廷之赓韵鉴申祝继叠梁今今古古乃希同协德惕重华之始子子孙孙引弈叶逢吉谐尔雅之诠
归政称叟开耆筵(御制),欢承膝下豫倍虔(祜纪太上皇父福本德基承元旦年周甲四得十全今岁天笃思授大宝盛典告成初四日仰维皇父御嘏皇极殿再举千叟宴联句以光庆典纯延洪不特与宴诸臣中年跻耄耋不能如五代圣体精神纯固膺天锡之康强亦未有同堂如本支之繁衍即稽诸史牒自古帝王亦莫能比拟者也)
恩复旧封笃宗贤(臣祖代善初礼亲王后改封康亲王传袭数世乾隆戊戌年太上皇帝追思本支敦睦之谊功王栉沐之劳号更念开国命复礼亲王旧诸王如郑亲王济尔哈朗早识吴三桂逆谋战功至著豫亲王多铎初破潼关继定江南肃亲王豪格荡平陜西克勤郡王岳托朝鲜四城亦皆忠勤协赞功在宗盟后虽经改封郑亲王为简亲王肃亲王显亲王克勤郡王平郡王豫亲王信郡王仍命复其原封并予配享而睿亲王多尔衮入关定鼎伟绩尤懋封予谥特命追复睿亲王封爵并复其宗嗣袭配享子孙亲制诗什徵献铭功昭垂不朽且俾后嗣各念前勋咸知感奋恩泽之隆尤为亘古所未有和硕礼亲王臣永),惇叙早列宿卫乾隆丙寅八月三惇叙殿臣以锡宴宗室凡百人时侍卫得与宴联句固山贝子臣永硕)
乾清再饫今三焉丙寅惇叙殿之时宴臣已叨恩入座其年幼尚未受封至乾隆癸卯新正十日乾清宫普宴宗亲潢支茂衍至二千馀人臣得以辅国公与三宴今岁饫沾之湛露综计五十一年中叨承筐卜昼荣矣辅国公臣弘曧),龙光最近潢源仙(臣以近支宗室自幼仰蒙施教养兹幸侍耆筵皆赖恩圣恩敷锡实深荣感镇国将军臣永瑸)
尧尊叨宴渥遇骈乾隆五十年举国庆叟稀敛时锡福行千宴太上皇帝寿逾古一时王公大臣官员耆民等与阶宴者凡三千馀人臣时年六十九岁忝厕台荣与恩宴今岁臣年八十再逢荣盛典叠被士公臣恩渥实为非常过大学阿桂,摹天绘日罗丹铅乾隆五十年千叟宴联句凡百韵太上皇帝圣制及臣工九十八人诗胪陈敬太上皇帝御极至五十年诸大政以天法祖勤政制作爱民恩泽攦文章段虽摹勋业为八绘天日未能颂扬万一而五十年以前之王杰盛德大业已罗举大凡矣大学士臣)
兹纪盛事一纪编(此次联句溯自乾隆乙巳至今岁丙辰凡十二年中太上皇帝纯德全功用编年天恩国庆仿照五福联句一曰寿之例体以次推广恭述大学士孙士毅辟雍讲学璧水涟乙巳京师国学自元明至议本朝五百馀年雍之制未备向有建者以乏水格于部议癸卯春始制碑文命新建殿基圜水以符古制亲以复古而不可泥古谆切告诫是年春辟雍告成辟雍文庙释奠御彝伦堂至亲诣命大学士讲书祭酒讲经毕人贡监敷宣御论一时内外文武百官进士举等及高丽使臣等圜桥鹄立敬聆年丙午圣谕咸心悦诚服礼成恩广明科顺天乡试皿字号卷内中额十五名以示嘉惠是日适遇瑞雪沾霈思念执事诸臣观礼多士衣履沾湿官员各赏赉有予纪录一次诸生分别差尚书刘墉
储贰鉴视姬朱缘(先是酿成事太上皇帝以前代建立储贰端特命军机大臣及上书房总师传将前代册立太子事迹辑储贰金鉴一书始于周平王太子宜臼终于明神宗太子常洛胪陈事迹以昭鉴戒卷首冠以圣谕及御制文七篇敬申为圣祖万世法守世宗家法贻谋本朝尚书臣德明),等百世王肃豆笾历代帝王庙向沿明制每多阙略增太上皇帝大学士九卿详加订用昭公正并申妥侑作记立碑纪昀躬祀告虔以尚书臣)
虎神花准杂咏笺(鎗内府敬藏旧准神鎗太圣祖所遗虎神鎗花准神上皇帝每幸山庄及木兰行围用以即鹿是岁九月朔用格鸠西山有虎伏丛莽中即行围阿济圣祖所遗虎神鎗一发殪之众蒙古观者无不惊服见圣制行围即事杂咏诗中尚书庆桂,畿南河北廑惠鲜直隶顺德广平大名三府毗连河南省卫辉怀庆彰德三府春夏愆泽节次加恩分别蠲缓展赈灾无不太上皇帝临御海宇以来每遇各省偏即于蠲赈务使灾黎均沾实惠是岁二省被旱较广施凌阿恩尤渥署两江总督臣苏)
吉帛不侈瑞应宣正月六日哈达哈赐千叟宴时妙应寺塔顶悬有达者蒙古语奉佛吉祥制帛也塔顶最高断非人力所能致虽不先圣德谦冲勿使宣付史馆而瑞帛飘缀不后适当叟宴礼成远近顶礼咸谓吉祥善事佛力神通不可思议禔寿之祝足徵妙应季尚书臣胡堂),寅禋备幄介丘丙午郊坛太上皇帝御极六十年中每岁大祀无不祗肃躬亲向来于特坛之二成设有幄次以备行礼是年拜谕礼臣详议于坛上读祝位添设小幄次倘遇风雪可以稍资蔽禦俟至圣寿八旬即于此内行礼如其时精力如旧尚必照常其幄次原可备而不用盖勿懈圣意于归政之前务欲岁岁躬行始终非于此稍从简易也自有此设两次旨每岁祭日气候晴和惟丙午甲寅曾馀年均未设用仰惟鉴佑合申虔昭格永矢寅承而昊苍德呼吸感通于斯益见尚书彭元瑞
开国方略金石镌乾隆三十九年书敬述命辑大清开国方略一我示万世祖三十二卷宗开创艰难功德显铄以凡以发祥世纪冠于编首是年告成院尚书圣制序文刊布中外理藩臣留保住),观乡王道若易然(圣制补南陔白华笙诗六篇向命用于乡饮酒礼自乾隆廿六年举行后又阅廿馀年是岁复年之盛敕京尹上元节日举行用昭羞耇引左都御史舒常
九十抑戒本仁弦(向来始至是经筵后赐讲官等宴例不用乐诏于文华殿东配之本仁殿设宴工歌抑戒之诗侑席用古乐宫商角徵羽一字一音著为令典左都御史金士松文阶武阶平无偏(馆臣进呈职官略皇朝通志太上皇帝披阅以设官分职文武级阶自应相埒乃文职自正一品起而武职系从一品起既较少一阶而文职自正一品至从九品凡十八阶武职则自从一品至正七品止十二阶显有悬殊体制未协领侍卫特谕廷臣详议遵照从前例增入钦定内大臣将军为正一品之一阶其正七品以下较文职所少五阶亦一体增入釐正于是官联整肃平允益彰详备都统臣巴克坦布)
俸停糈赐禄代田(文武官员有罚俸处分者止罚俸银仍准支俸米降级留任者照所降之级支领银米至革职留任者则银米俱停此定例也是岁二月特颁恩旨念京官多仰藉禄糈以资办公止将俸谕嗣后在京文武官员有降革留任者银分别停减其应得俸米俱准照原品支领以示体恤都统臣永庆),分年合试经笥便丁未大学士卿议奏科场条例乡会试二场改用五经自戊申乡试为始用易经出题以后按乡会科分将五经依次轮试一周再于乡会试二场五经并试奉上谕改用五经既可令士子潜心经学又可以杜场内关节弊端而衡文者复不至限于经额致佳卷被遗所议极为允当但易理深奥边省未必人人诵习来岁乡闱已近或多不谙经旨因思士子多习诗经戊申乡试著先以诗经出题次书次易次礼次春秋庶士子得以渐次兼通近年轮试已周癸丑会试以后皆以五经出题士子皆知敦崇实学矣都统范宜恒)
全谱三百入宫悬(明世子朱载堉乐律全书既入四库书中经用太上皇帝御览指驳如思文后稷章竟时曲牌名其以周诗不用商声则乐律之宫商与代名之商周何涉且乐必五音俱备乃以角调谱国风徵调谱小雅宫调谱大雅羽调谱周颂而专以商调谱商均为纰缪因命将诗经全部按照一字一声定为诗经乐谱全书于是三千年雅乐皆入弦歌经学律学昌明大盛世矣承散秩臣臣张勋,书重校溯津源渊(四库全书卷帙繁富其讹舛太上皇帝驻跸热河文津阁之书见尚夥因命详为校阅并令详校文渊二阁之书原总纂纪昀带同原分校诸臣详校文溯阁书自此鱼鲁鲜讹倍加精密臣宁将军那奇
哈萨左右并使軿(左右哈萨克在汉为大宛属国最为辽远乾隆戊寅回部既定之后即遣使朝贡其后庚辰壬午亦频遣使臣入觐至丙午冬新袭右部哈萨克王汘和卓令其弟阿哈岱来朝太上皇帝命于丁未新正随年班藩部等一体与宴是年八月左部哈萨克汗瓦里苏尔坦亦令其弟哈斯木入觐正值万万寿庆辰即于山庄万树园成德特赐宴赉杭州将军臣),封暹罗斛价谢遄暹罗国旧名暹罗斛自我一朝顺治十年乾隆三十一年每三年次贡使不绝至三十五六年为缅甸所残四十三年国人推郑昭国长次年即遣使入贡四十七年伊子郑华掌国事使来修贡并吁请封爵所请上皇帝念其保聚遗黎即允太雅赐以敕印封郑华暹罗国王并令来使丕史滑里逊通那突等一体入宴以惠远来同之盛保宁夏将军臣成)
惠临昌平鉴鼎迁昌平明陵自其中世以来诸事阘弛久未修葺厥后又经兵燹残废日甚乙巳修葺次太上皇帝诣视垂恻特派大臣等通行年工竣用帑二十八万有奇支取户工二部颜料木植尚所不计丁未春汤山临幸周阅幸避暑山庄过清河有望明陵各题句十三首或近体或古风不拘一律盖施仁胜国既为从古所未有而尚论兴废用示万世殷鉴意更谆切矣广州将军福昌,双俘台海静蚳蝝戊申文先是台湾以漳泉二郡客民搆衅逆匪林爽乘机纠众滋事地方大吏讳饰懦缓未即蒇事丁未岁海进太上皇帝特命福康安率巴图鲁百人讨由崇武澳放洋进鹿仔港一日千里首先收复嘉义县旋破斗六门直至大里杙贼巢林爽文携孥宵遁入内山福康安等连破集集埔小半天山等处因令将弁等易服改装同义民社丁分投搜缉又虑其入海潜逃派兵由后陇至仔园一带沿山密布是年正月初四日在老衢崎地方将林爽文并贼目何有志等擒获解京正法其南路贼魁庄大田凤山一带距海甚近虑遁入海福康安官兵分队自山梁排下适乌什哈达所率水师齐至沿海密布水陆合围遂擒庄大田及其头目全郡荡平因定善后命福康安及抚臣徐嗣曾清查积弊酌事宜十六条又分年令督抚提督轮班渡海巡查准令台湾镇道一体奏事特命建立福康安等生祠令郡民触目警心潜消狠戾共乐升平矣原任杭州将军善泰
掸国悔罪关叩滇(缅甸即后汉书掸国地自乾隆庚寅悔罪吁降后已二十年至是云贵总督富纲奏掌管国事孟陨遣头人等赍金叶表文并驯象金塔款关进贡情词恭顺命准其前来山庄行在锡宴优赉以示柔达直隶督臣梁肯堂省耕莅析木(永定河堤关系直隶农田自辛卯庚子漫口堵筑蒇事近年河流顺轨近河村庄安堵至是复旨蠲巡幸天津亲莅阅视河务田功降免经过钱粮十分之三缓徵芦商正馀课银六十七万八千五百馀两再展限三年并恩免宣化府属被灾民欠未完及缓徵银粮又天津府属节年缓徵带徵银五万馀两屯谷六千馀石以示省方惠民至意陜甘总督宜绵
荆江浪帖蛟鼍眠荆州城外逼近大江是年江水暴涨溃堤入城二百万命大学士阿桂驰往查勘发户部帑金两抚恤兵民修建城垣衙署庙宇盖莫可殚圣恩优渥凡地方偶遇偏灾抚恤频仍述而于此尤为优渥南河督臣兰第锡,纶扉重禄领班联(向例六部尚书侍郎俱支双俸双米大学士兼管部务亦俱双支其不兼部者系双俸单米督特恩给予双俸米以符体制东河总臣李奉翰
念旧世赏除世愆世管佐领袭替人员军政参革例照因罪参革子孙不列应袭太上皇帝念八法非私罪可比人之子命嗣后伊等祖父袭多次者仍给参革拟正本由别支袭者伊子祗与列名漕运总督管干贞,知天字小宁朱䳒己酉安南臣服陪本朝袭封传世已阅百十年其国臣郑氏久执国柄后有阮姓以伐郑为名侵扰国都遂成内讧乾隆五十三年秋其嗣孙黎维祁避乱出走母妻眷属等奔叩交界之水口关求救督抚等据情呈奏太上皇帝披览深为怜悯恩谕优加抚恤其时督抚等有乘此机会𠞰平后收其土地之请太上皇帝廓覆焘之仁不肯乘人之危利其疆土大公至正兴继为心因命孙士𣪣带兵为之复国节次据报大兵乘胜直抵黎城即降荒服字恩旨复封黎维祁为国王惠绥小固存以视元明索其代身金人者相去奚啻霄壤然栽培倾覆理本昭然黎维祁庸懦无能不克承以圣恩守国早经有制诗文中即圣明洞鉴是天厌黎德之语其后果验详见秩大臣圣制书安南始末事记一篇中散臣鄂勒毕图)
(尔)喀顶经心有悛戊申夏廓尔喀西藏噶布伦等抑勒苦累而驻藏大臣庆林等又不为之申理遂侵扰后藏边外等处太上皇帝鄂辉成德带兵往𠞰而彼即就约束不敢跳梁复经查出庆林等办理不善之处分别治罪于是廓尔喀于佛座前顶经立誓悔罪归诚再不滋事遣使来京进贡遂尔彻兵其时属经申谕鄂辉等彼众虽有归顺之言亦当扬我兵威取其附近部落使之目睹天威方为攻心之策至于设誓表心岂堪深信但防必宜圣意亦不欲为已甚而班师后审虑筹加慎庶可无事其后果不出事圣明所料越二年复有沙玛尔巴唆扰之土默特多罗贝勒索诺木巴勒珠尔),耄亲帝耤劝陌阡(十年中太上皇帝劭农兴谷耤亩亲推六凡举行二十七次至是年复举强舂亲耕之典时从耕圣寿已近八旬精力康容履亩一执事官吏耆民无不欢欣同深庆颂木科尔沁贝勒臣固扎布)
新疆丰村落阗伊犁延袤万馀里初归版图屯种事宜布置非易迄今已将四十年矣将军保宁抵彼察看该处近年以来百谷屡丰牲畜繁息谷价视内地颇减贸易民户增至数万在彼置产者既多而于城市开铺乡村耕种者亦复不少较之从前倍加饶富实与内地无异有圣制纪事诗什喀尔喀多罗贝勒臣辙布登纳木扎勒)运河行水大智专运河八闸迤南每年藉徵山湖收水灌输济运丙午岁侍郎明兴往办疏浚水遂充足有馀而临清迤北卫水源弱复多古浅有碍漕运是年命和琳管干贞分投督浚一律疏通于是南北往来漕艘遄利回空亦可赶复旧制限朝弁丁交庆仰惟宣节豫筹率作兴事实吾事圣制诗有由来诸务在人为其用人为之句洵至理不易也喀尔喀多罗贝勒臣贡布多尔济
削传夺谥斧钺权(国史馆辑进贰臣传乙编其中有先顺流贼仍降本朝后复从逆者此等反覆小人不应为之列传是年六月事迹至特谕将原纂列传彻去祇为立表摘叙冬月复以表内摘叙不详转使丑秽之行得以倖逃訾议叛逆无命馆臣查明编入逆臣传另为一编使耻之徒不得解免斧钺之诛方为公当又如冯铨龚鼎孳等罔顾名节降附后并无事迹可纪倖邀易名之典亦宜削夺盖贰国史彰瘅所系衮钺宜严圣裁特立臣传为迁固以下二十三史所未有而其中功罪进退予夺尤随时精审仰见维植纲常精严笔削之至意喀尔喀贝子臣巴勒准多尔济,八徵篆宝庆敷天庚戌内恭逢工外太上皇帝八旬正寿外臣属国吁请祝徵民釐仰蒙因镌八鉴允复以洪范之义省岁徵耄念之宝作记阐祥先已开特科蠲夏税乃腾庄宴赉恩诏普锡鸿施七月中旬于避署山群藩届期由圆明园进贺宫巷舞衢歌敷天同庆正寿之辰升殿受燕于宁寿宫先后于同乐园行庆匝月天气晴和人情欢忭臣等纪载图绘辑为八旬万寿盛典齐祝圣龄亿兆京垓与天无极勒科尔沁辅国公臣塞珰噶玛)
论抒四得精微研八月初十日宣示词颂者圣制四得论以示群臣之献以位禄名寿胥因德而得次日复圣衷谦抑亹修敬以待天恩制四得续论详辨自古帝王圣贤各有其位与禄名寿俱不容强致精义朗然若揭日月序谓前论切乎已续论公天下洵国公臣明道立教之极则也科尔沁辅诺衮达赉),南交躬觐戴恩还安南阮光平悔罪投诚吁请归顺乞于七月中万万寿敬申躬祝敕封安南国王旬阮平率属遄行至天避暑山庄展觐祝釐恳求遵用朝章服以表忱款衣嘉允其请并俱从优命朝贺之日仍用彼国冠一切燕赉渥平感戴之诚异常沦浃自古人主控驭外藩几见有国王亲行祝庆之事且安南自元明两朝于陈氏莫氏黎氏屡谕入朝卒莫能致若今之心服身依实由邦太上皇帝德绥威慑无远不届是以海恭顺乐归覆懤也尔喀喇沁辅国公臣温邵瑚)
越裳入贡古操传南掌越裳地雍正八年入贡以后定为十年一贡庚戌年王召温猛以大皇帝八旬正寿奏恳于先期一年入贡遣陪臣进表献象敬申祝嘏圣制诗志事有乃知八月八旬庆虔祝九如九颂章之句并识语论韩愈越裳操所云孰荒于门孰治于田国系闲关豫防之义以今日时势论之殊方毕来诚意祝釐讵宜却之不受盖圣谟广大于远藩外域不事招徕而验海占风之伦麋至凫趋惟示以九经怀柔之义而已巴林多罗额驸臣丹津),昌文石鼓排岐畋周宣王石鼓十在今太学戟门内潘太上皇帝既命考定次第以迪所释为准庚戌年以三代法物阅岁既久宜加珍惜命施重拦深护且其文经前代诸家诠释不一真赝纷如因以现在可辨识之三百十字重排十章制新鼓刊置太学戟门外及热河世文中于是宣王中兴之迹不泯鼓宣圣牖之道恒昭详见圣制集石所有文成十章制鼓重刻序济敖汉和硕额驸臣密扎特多尔)
国书佛语义贯穿癸巳年译汉藏太上皇帝命以国语全经其书体大物博至庚戌年而全藏告蒇经一译圣制序文著明成事必待时会并以梵为番再译为汉三译为蒙古三方久为臣仆兹以汉译福国语俾中外皆知尊君亲上去恶从善非求之说也大义精深沁头等台天人秘奥之旨于是益彰科尔吉臣阿咱喇),五题首咏畴福连辛亥往岁皇重华宫联句皆因事为题是年太上帝念乾隆六十年将归政自辛亥后五年适合洪范五福之数是年以一曰寿首唱以后递年联句至乙卯而五福适全前此戊申计至乙圣制上元镫词始于八章中各用一卦卯而六十四卦恰周仰惟联句五福镫词六十四卦俱于数年前罕二等精意所贯已举全局而声振之矣鄂台吉臣沙津)
禹谟尧典论且诠是年仲春月论有经筵经题讲大禹谟允执厥中御取汉苞氏注而引舜典受终于文祖禹谟论语所谓受终亦即洪范所谓考终命一以贯之尧授舜而尧之事终舜授而舜之事终示万世子孙长存戒惧则必敬书天爱民孜孜勤政致意深远是苏东坡书传尧典语终之句诗有咨岳时年八十六法先三载受其大廷授尔受之义尤著明矣布乌珠沁二等台吉臣衮扎布),家教幼龄妙引弦(每岁元至山庄万万寿节前后皇孙曾俟庆祝行礼即随侍秋狝是年质郡王太上皇帝观诸皇皇孙曾元射皇孙绵庆年十三元孙载锡年甫八岁俱能连中三矢有赐黄褂双眼翎并圣心欣赏各圣制一身七代瞻永佑徵之神御天恩句及行家法逊格尔围威皇皇孙绵宁年甫十岁引弓中鹿随侍帝忆及昔年十二岁时太上圣祖行围今双皇孙更先二龄深为庆喜即赐黄褂眼翎成诗志事敬念永承七言尧年之聪听深期志实三致意焉盖太天贶之上皇帝一身亲见七代已为罕有而以幼龄即能善射固由皇孙曾元等俱祖宗家法弧神矢昊苍眷佑实本于皇孙曾太上皇帝威高臻精妙所以得所观法也吉科尔沁二等台臣苏鲁木)
金堤内外戒纠缠庚戌岁韩鑅等奏称黄河漫水偶涨大堤外王平庄民堰坍塌由毛城铺滚水坝下注等语似因毛城铺减下之水间有泛滥及绘图呈堰非毛览始知王平庄原在大堤以内冲塌民城铺减下之水而其误总由河臣向以堤内之王平庄为堤外是以措词殊不明晰经太上皇帝指示凡滩地在大堤以内者均当谓之堤内在大堤以外者均当谓之堤外而向日指称在堤外漫溢以为朦胧规避被灾之计者其弊亦可顿除是以新正加恩展赈志事诗有一洗向来规避语大堤内外辨犁然之句奈曼二等台吉阿南达,晒池均亩归条鞭(晋省河东盐务积弊已深为调济之策者不过换商加价二说然商屡换则累在殷户价屡增则累在贫民仕山西太上皇帝早烛其弊是年因冯光熊巡抚命与藩司蒋兆奎悉心详议旋据覆奏课归地丁盐听人运而诸弊自除盖就小民每人每日食盐之价较之地丁所增之银节省实多而听民自贩如百货之流通则奸民不能有居奇之弊是便民而非累民减价而非加赋也随台吉臣命大学士九卿议行之阿巴垓二等巴图)
两庑经石堂奎躔(经镌石命大学士内廷翰臣校勘蒋衡书进十三分列辟雍两廊圣制序文并俾说经文摹勒得仰瞻宸翰镌树昌彝伦堂中圜桥缝掖共讲解经训明所以继往圣开来学者实属千载一时以视炎刘一字曹魏三字及唐宋诸刻何足比拟万一喀扯沁二等塔布囊臣林丹),五说造化归陶甄壬子聂崇义三礼图画圭瑁形制又周典瑞有王搢大圭执镇圭之文既不足尽圣制说以辟其谬复者著为申论书之信与古之必不可复复古说像设说卜筮说共五篇理精据确非有意立异而精深广大真足俟百世而不惑已喀尔喀二等台吉臣吉端多布)
台怀六诣恩波湲(前此已及兹圣驾巡幸台怀行庆施惠有加无銮辂六临以五台非清跸常莅之地蠲免该县本年地丁钱粮十分之五又询抚臣冯光熊奏晋省大同朔平二府旧欠粮一万二千馀石降等塔布旨著全行豁免以示优赉喀拉沁二囊臣素勒齐木),七叶七家应瓞绵(五福亲太上皇帝躬膺见七世实为史册罕见身见祖特命八旗及各直省督抚查臣民中有父下逮元孙者据实奏闻据内务府奏致仕上驷院卿李质颖晋抚冯光熊奏监生张克用赵钰民人陈徽舜武鱼河护山东抚臣江兰奏原任布政使李承邺安抚朱圭奏捐职府知事潘起煌等七家身亲七世俱加该抚恩赏给七叶衍祥匾额字样令该部及各制造逐家颁给用昭升平盛事侍郎臣富纲)
阳布詟吁过予湔廓尔喀在后藏极边外其巢穴名阳布前经遣使归诚悔罪兹复抢掠扎什伦布因命福康安将军统兵进𠞰克复济龙边界罙入至帕朗古连次攻克山梁及木城石卡数十处诛戮匪贼三四千人距阳布不百里贼酋穷蹙乞降畏惧震慑凛遵将军檄谕还掠犒师福康安奏闻乃降马舆乐旨允其纳疑拉特纳巴都尔随恭备象令其大头人赍表进京请罪谢洵为完思善侍郎十全功蒇臣沈初,诚格时雨沛垄㽭(是岁立夏后得雨稍迟生寺广太上皇帝亲诣黑龙潭觉润祠玉泉山御龙神祠虔诚默祷闰四月二十八日理事后召见王大臣等阙失谕以雨泽愆期令诸臣及科道指陈政事次日以夏至大祀方泽进宫斋戒甘雨渥沛诸臣具奏称贺咸以感格和气协应请宣付史馆太上至诚皇帝却而勿许合德矣圣衷谦抑真与望天侍郎臣胡高)
放百十万水衡钱河南省前因摊征河工帮价民欠未完银至一百八十万两分作十年带徵每年应完十八万八千馀两之项民太上皇帝念依限催徵逐年皆有带徵力未免拮据加六年应恩将应徵四年之数分作八年带徵馀徵银一百十二万两全行豁免侍郎臣蒋赐棨),歉毋屯膏吏毋捐癸丑有我无朝惠爱黎元加已上皇圣祖宇六十年世宗家法昭垂祲即驰太帝御来偶遇一隅偏又有谕蠲免缓徵赈贷兼行且有连年蠲免者常川赈济者又有新正展赈者统计发帑数逾亿万万孙勿为隆恩稠叠旷古未闻乃犹拳拳后世子言利之臣所惑是年冬裕为特颁谕旨切诫屯膏倘大臣有以储蓄宜言者断不可听又用人惟当以正途为重前此偶因河工军务暂为权宜之计倘臣工有以开捐为言者尤必斥而勿用煌煌圣训实传万世爱养黎庶澄叙官方之治要矣侍郎臣成德)
金奔巴定三身禅西藏素尊黄教最为蒙古各部所信服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二人传世相袭觅一聪慧有福相者为呼必勒罕长成后称呼土克图其来已久乃近年风气日下逞诞营私所生之呼必勒罕率出一族甚至沙玛尔巴垂涎扎什伦布财产唆使廓尔喀劫掠藏地太上皇帝命师申讨廓尔喀畏惧归降当此震叠之时宜为藏疆永定经制因国威命制金奔巴瓶颁发藏地将众所举转世之呼必勒罕书名贮瓶由驻藏大臣会同掣签以定其在各蒙古之呼必勒罕令于京城制一定不雍和宫由理藩院堂官会同掣签法独元代曲庇番僧肆横害政我黄朝实无其事而自后永杜争端正所以护持教也详见圣制喇嘛说中侍郎韩鑅,十全说玉刻金填(武功复太上皇帝圣制十全记盖志选和阗玉镌十全老人之宝并为惟有益说申明十全之尽君职不啻武功一事励宵衣旰食之勤益切敬日天爱民之念以虔俟皇极殿案昊贶今岁元礼成宁寿宫上左陈说太上皇帝之宝右陈来真所十全老人之宝册盛典炜煌开辟以罕觏侍郎刘秉恬
志凯陋明本兵(大兵征廓尔喀功成班师兵部奏凯旋兵丁至京由驿各归本地营伍因东省旗圣制纪事文详示开国以来用禁旅及兵以张挞伐所向咸奏成功兵部所司不过设驿安顿送往迎回蒇事则循例奏闻非如明代本兵以庸儒司事不知兵为何物或恣苞苴以饱囊橐迨至败衄辄受攻斥是以国势孱甚仰见我朝奋武诘戎悉禀先机睿算而将士一心一力部臣畺臣筹储饷供廪给民不知兵行若无事鸿勋屡奏非前朝所可比拟侍郎赵锳,𠸄咭喇来大瀛船(红毛𠸄咭哩国遣正副贡使吗嘎□呢嘶当㖦等奉表进贡虔祝船于癸万万寿其使臣壬子八月由彼国开八月初旬始至物避暑山庄向化抒诚远达重瀛之外所赍贡有测量天地日月度数名布蜡尼大哩嗡在西洋称为上等器物藉达诚太上皇帝以该国使远涉重洋慕化祝熙累洽釐皆至所赍之祖功虽称奇实宗德重所致物彼无足重有宝远物圣制诗志事其昭薄来厚往不之至意侍郎张若渟
仁风涤暑系圄怜(以热河太上皇帝驻跸为避暑山庄暑气歊烝昕夕民祈泽因谕刑部念清理庶狱可期感召甘和轻者分传堂官查明徒罪以下案情较别减等发落其缘事牵连及寻常案件亦即讯释完结并命热河道府于就近狱犯核明情节速交军机处奏释以迓澄景盖天庥命下之后时霖立霈仁心上格通也真呼吸可侍昊苍感应之机郎臣谭尚忠,八四启銮御辔鞯甲寅宗庙传膳太上皇帝天津于泉后策骑启行送旬开四驾百官及扈从诸臣见无不欢圣寿八而精力弥健控驭从容喜额手吴侍郎臣省钦)
石口柳青欢盈廛三月二十日高祠御舟过琴旁石口村二十四日经杨柳青处居民踊跃欢迎情殷瞻就河地方该二特加恩将该村本年应徵钱粮普行蠲免视者尤为巡幸经由地方例免十之三或十之五京恩施格外宁盛侍郎臣泰),南苑阅本三法平(日太上皇帝励精图治行宫毡庐每阅本如在宫廷驻南苑日阅刑部题覆云南省李氏救夫情切戳毙夫堂兄李文有部议斩候一本命照救父情切之例量予末减刑部遵此办理旨纂入例册嗣后三法司核议时俱依原任侍郎王昶
三除漕艘弗牵乾隆三十一年四十四年两次曾颁谕旨普免七省漕粮至是以明岁六十年逢国大庆复谕轮年普免漕粮一次盖藏富裕江西巡殊恩叠沛已三次矣抚臣陈淮,夏税积逋泽都蠲乾隆十一年三十五年四十二年五十五年四次颁旨普免天下地丁钱粮所以子惠元元休养生息者至周且渥复因乾隆六十一年太上皇帝授宝归政嗣皇帝登极初元宜沛乙卯十月颁恩纶薄海共沾湛恺豫于旨将嘉庆元年各直省地丁钱粮通行蠲免使远省于二月开徵之前均可接奉恩旨以示太上皇帝与各省嗣皇帝爱育闾阎至意先是甲寅十二月节年民欠及带缓未完银谷例应按限徵输小民究因官项未清不得遂其含哺之乐奏颁旨令各督抚迅查实欠在民之数覆请蠲先将此据各省旨誊黄宣示毋使蠹吏开蠲急徵中饱查到综约二千馀万荷贵州恩俱予全蠲其奉天山西四川湖南广西六省本无积欠念其踊跃急公未能均沾尤为公大惠将各省正项钱粮蠲免十分之二溥自甲寅八月乙卯十二月馀中三沛巡抚臣殊恩谨从类记山西蒋兆奎)
重蚕典祀苑窳媊(浙省杭嘉湖三府生计所需最重蚕闾阎旧俗于黄帝轩辕氏致祭蚕神未入祀典设神牌允巡抚吉庆所奏于后殿安每岁官为致祭轩辕御书黄帝轩辕氏扁额曰利用宜民后殿原蚕神曰衣被功成发往悬挂以昭神贶任提督臣窦瑸),亲亲弈叶蕃兰荃乙卯传上年诸今岁位后皇太上皇帝念及子皇孙以及曾元等章服仪制国家一定等差不可僭越但即遂与宗室等伦于亲亲之谊似有未协因传用冠服旨于归政后仍在在尚书房读书其应缰㘘等物仍照现之例太上皇帝年登九秩即可得六世来孙亦视元孙一例更为千古未有之吉祥盛事副都统臣纳音)
荷兰远使恭𦜕拳(海外诸夷在广东澳门贸易仰沐天朝柔远之恩无不愿来瞻觐上冬雨广督臣长麟荷兰国办理国事呢□啵等四人代伊国王喊琳哗囒咥哪嗖奏本国王同公班衙世代沾恩兹值乾隆六十年国庆道远不及禀知即命呢□啵等专差贡使嘚□赍表来庭与朝会太上皇帝嘉其慕化词意虔恭新正令筵宴优其赏赉并颁诸珍用敕谕锡该国文绮珍物加赐䌽缎玩器示宠异副都纥臣崔成玉),皇帝王师报治筌(皇师经筵礼先于师传心殿帝师王先圣先师前告祭自乾隆六年学士一亲祀一次以后依中祀之例每岁派大员致祭是年更符初御经筵以躬亲将在位周甲夙契心传愿祀用展敬诚制诗有云外王内圣幼知重日引月长耄逮堪心法治法盖已同条共贯矣副都统臣勒礼善)
释菜优广弟子员二月上丁礼成瞻仰宫墙亲诣用深文庙释奠景慕是日天气暄和风日清朗益钦驾由彝伦堂周视昭鉴礼成后宸翰石刻两庑石经诵仁祖辟雍座敷宣师之道圣训之旧题阐先法并笃念旧学之臣优赠师傅各直省岁试入学名数照例分别广额免国子监肆业生徒坐监一月用示重道崇儒寿世作人至意副都统齐里克齐,台戍量移宥罪颛庚寅奉情节并旨将发遣新疆各处及军台官犯按其发遣军犯分别减释是年查念上次查办时有因到配年浅仍留该处及办后续行发往者其中或不乏情节可矜之员经当差特沛殊恩令将发遣及军台官犯并曾之旗人核其情节分别请旨减释统白都纳副都臣索喜)
武功赢十苗敢儇(黔楚连界苗民食毛践土久安生石圣化不意上春有苗匪吴半柳邓石三保吴陇登等迫胁众苗肆行焚掠敢作不靖延及四川秀山境内福康安适于岁前调任云贵总督闻信即带兵驰赴贵州铜仁府奋力𠞰除立解正大松桃嗅脑三城之围而四川总督和琳自藏来京于邛州闻信一面派调屯练降番一面带兵驰至秀山痛加𠞰戮旋等前命两督会兵齐赴楚南并选巴图鲁侍卫往数月以来攻燬苗寨禽戮逆匪不可胜计冬间先将逆首吴半生擒获其馀三犯亦即悉行生擒以二名解京正法二名留彼尽法处治以彰国宪以快人心而胁从之众概免骈诛从此畏法感恩苗疆永靖密云副都统观音保,功隆德盛治体乾(以上自乙巳乙卯帝文德之炳焕武功太上皇之赫耀篇事惟圣治之光昭每年撮举其大者分攦于纪实语愧不工至本年恭值授宝大典繁祉鸿禧超越千古谨胪陈全福鸣盛荆州副都统成德
环转庆周六甲旋(自尧舜以来惟殷中宗在位七十五年享国最久其次即为殷高宗亦止五十九年从未有如我宇周甲上皇帝俱御圣祖仁皇帝纪元已太两朝百有二十一岁固由隆有以克昊穹眷估独优亦实圣德崇承景命耳臣原任副都统富珠礼),自初御宇升祥烟(告太上皇帝于践阼之日即炷香敬上苍若御宇届六十年即当传位归政元储不敢上同六十一年以次递增仰见圣圣祖纪元德谦冲念銮仪使祖燕贻至意臣周缉武)
密缄癸巳志定先(年国朝旧制慎蕳元良不早册立宣示雍正世宗宪皇帝亲书太上皇帝御名藏贮书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之上叉特密缄常以自随太上皇帝缵绍鸿图钦承癸巳年早家法不预册立储嗣而宗祏大计于已定自圣心上年九月宣布定密缄召皇子诏旨即将癸巳年所皇孙王大臣等公同启阅隆銮仪使臣安),格于艺祖上元(以简定太上皇帝恭遇元储默奏上帝南郊大祀曾并于盛京恭谒列宗在祖陵时敬告天之鉴仰惟精列祖格诚昭于垂佑继体重计慎之又慎所由默邀也为国家延亿万祀无疆之祚天津镇总兵苏宁阿)
天下得人仁乃全太上皇帝御宇六十年以来景运庞洪湛恩汪濊仁寿之徵卓越千古恭诵祖宗付谕旨敬念维重授受之天维切兢托在予者至际倍兢实以天下得皇帝人为惠爱之仁宗社苍生锡福悠久万年皆太上皇帝万万年焘育之仁如所云为天天之德如天之福即孟子下得人者谓之仁惟今始足以当之登州镇总矣臣许世臣,驾耆轶沩姒莫肩(自古授受之盛首推唐虞然伊耆有沩世系虽同出黄帝而支别派分已非一姓若竹书纪年所载夏后不降禅位帝扃亦属兄弟皆不足方今日之一家神圣也宗人府府丞孟邵
唐宋三朝矧戋戋唐高祖太宗阅墙肇衅同气操戈不得已而行内睿宗临淄定难鉴于武德已事遂授以位皆势为子逼明皇遭寇幸蜀肃宗灵武即位乘危自立后世尤多遗议至宋高孝外怵强邻内耽佚乐光宗则群臣请命太母既禅犹不自知是皆无足比数副都御圣制偶阅旧诗本曾咏及此史臣顺海),建储颁朔豫吉涓(每年十月例应朔将颁发来年时宪书上年因颁次届期特涓吉于九月初三日宣示布告中谕旨明定储位以丙辰年嘉庆元年副都御史汪承霈
期颐举典请益坚(上年钦奉年归政皇帝太上皇帝谕旨于丙辰胪诚固让并率同内外王公大臣等具章吁恳百龄方举行斯典荷蒙太上皇帝寿跻圣谕以御极初元斋心默祷久邀则初年焚昊慈垂鉴若因群情依恋勉遂所请香告不得天之语转为不诚御史臣谆谕复行渎恳副都赵佑,谦却尊号勒球璿(前代东朝典礼有上尊号之文祇属相沿例事我太上皇帝御极周甲称圣神圣德尚未足圣政高厚悠久即尚书所文武颂扬万分之一昔庆节圣祖仁皇帝平定三藩及恭遇臣工有以上尊号为请者圣祖皆却而弗许谦尊弥太上皇帝敬绳颁旨不祖训光豫行必请上尊号爰镌字第一号玉宝命将旧存和阗贡玉喜太上皇帝之宝并镌册于圣制十全老人之宝说作为政使臣玉皇极殿御案陈设通秦清
乾隆嘉庆偕万年(上年钦奉年纪元嘉庆太上皇帝谕旨丙辰颁朔中外皇帝至诚爱一年时日率王公大臣奏进廷颁乾隆六十宪书百本恭备内用奉近臣等太上皇帝俞旨其亲藩俾得披瞻欢愉赐大内及颁发直省及诸藩图俱用之隆嘉庆元年时宪书一以纪无量寿一以昭大一统之盛自轩辕纳甲汉武建元所未尝有从此日引月长宝箓同跻亿纪大理寺卿蒋曰纶,九府权行地流泉(国宝充太工皇帝演畴藏富盈泉流山积皇帝恭率户工二部臣奏请宝泉宝源二局鼓铸将五成仍用乾隆通宝五成用嘉庆通宝惟折疆乃乾隆年太上皇帝开辟耆定腾格永铸号外至各省开铸俱准五成例行盛光禄寺卿臣丰阿)
大廷授宝付垓埏丙辰正月上日殿上皇帝御太和皇帝恭侍率群臣太皇帝躬奏进学士太上皇帝传位贺表宣表官读表文大人恭导皇帝跽近太上皇帝御座前帝敬受太上皇帝亲授之宝皇恭谢率群臣于皇帝太上皇帝前行庆贺礼庆贺礼太上皇帝回宫举皇帝御殿登极行当履端之首祚禅授之上仪宗室王公大小臣工以及外藩属国陪臣等仰瞻钜典蟠天际地之鸿规实万万世所未有也瑞苏州织造臣徵),归政训政世涧瀍(唐虞禅授为中天极盛运会尚不若元日太上皇帝以践阼周甲于兹丙辰大廷夙承授训以受为千古全人帝之皇帝庭太上皇心为心于一加切用人行政惟愿太上皇太上皇帝时训示而帝精神纯固此实天慈爱殷谆喜愿望指示咸宜施行至当下臣民欣无涯之福也江宁织造佛保
越四日恩宴篯佺(千叟宴盛兴行一次太上皇圣祖仁皇帝时曾举帝懋膺昊贶纯嘏缉熙欣逢五十年图庆寿世升平瑞徵耆耇前者敬依圣祖年间例事举行千叟宴维时王公大臣及官僚士庶豫宴者凡三千人今越十一年太上皇帝再举耆筵重循谕盛典先期有旬以上诏通行并钦奉旨官员中六即得预宴其士民人等年至七旬乃得入宴庞眉皓首童颜鹤发之俦竞集阙廷长养滋培皆涵诞生之亭育微特六旬者乃人即七秩者视圣寿乾隆元年尚幼十六龄虽名叟宴实不啻哺乳含饴之依膝下也九江关监督臣全德),廿载涂裘构栴楩乾隆三十六年豫葺丙申宁寿宫为归政后颐居之所成阅今已二十年克符初愿大理圣寿八旬有六寺少卿臣富昆)
初御皇极开乾隆五十年新正吉日千叟宴太上皇帝于乾清官举行殿宁寿宫制仿周乾清宫而以国皇极殿为前今岁丙辰以甲纪元适符庆命再举舞盛典首事旷古御皇极殿耆耋盈阶嵩呼拜吉祥盛罕比大理寺少卿臣童凤三),金钟发声和气扇(乐虽久宁寿宫中和韶制器尚未发声本日实肇金御殿始奏隆平之章以太蔟为宫镈钟声宣播太和充满宇宙少詹事罗国俊
至再至三千复千康熙壬寅春清宫肇举圣祖于乾千叟宴士以下至命年六十以上者乃得预其时大学史翰林凡七十人庶司百职及致仕人员近畿之民乂六百六十人上次乾隆乙巳正月太上皇帝恭依以圣祖盛典于新春再举耆筵大臣官员六十上无职者六十五以上自宗藩大学士下逮耆民及外国陪臣等共入宴计三千人其年届九十及一品大臣以上皆召至御案前手赐之觞以昭举千叟宴天恩则国庆酬酢一堂之盛今岁三庶民自七十以上其馀仪制俱同乙巳而寿世耆耋益众人数多至八千有馀鸿胪寺卿臣刘湄,四国陪价附冠蝉(今岁朝鲜安南暹罗廓尔喀四国俱遣使来贺国庆特旨以四国陪臣等虽年未及岁亦令一体入宴观光以示恩眷朝鲜正使钟显李秉副使李亨徐有安南正使光裕副使杜文阮偍暹罗正使呸雅梭挖粒巡段押拨□昭突副使廊窝们荪泥霞屋拨突廓尔喀使臣噶箕乃尔兴等各赐卮优赉卿太常寺少臣赵文兴
礼乐赐赉前典沿(上次千叟宴在时乾清宫礼乐美备咏三锡赉骈蕃一轩鼚鼓舞之盛歌千馀首集为千叟宴诗之武英殿镌行此次构盛典在宁寿宫皇极殿本营肯之涂裘果契跻堂之䌽袖养申南面庆集礼东朝尤为昆阆蓬瀛人天海会一切典联句恩赉均如前例具载乙巳太仆寺少卿特克慎,称万岁觞黼座前(今日宴间臣工下命大学士公阿进酒王公大臣及诸逮耆老同时稽首拜舞愿合数千臣民之算上奉保祝上太上皇帝万万年寿邠风称觥之义天之忱同咏万寿无疆要未苦今日庆亘古黼座天临环瀛欢合隆圣禔国莫伦实视前典而加矣臣顺天府府丞龚骖文)
以天下(御制)养五福延(五福之义备详太上圣制五福颂及近五年联句诗注皇父功备十全比庆符四得九旬衍帙五世同堂德福之隆未有伦予小子祗承慈命勉鸿图兹当初元举典合天下之欢以奉方长一人从此纯禧笃祜承祝庆颜侍养之日实天下亿兆臣民同深者也),例溯翰苑句殿篇乾隆八年冬太府金重翰林院九年冬落成既赐御书扁额颁贮图书集成复诹吉日送掌院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进院朕亲临锡宴以张说东壁图书府五律字为韵御制赋东字音字二首敕诸臣各分一字赋诗又念人数为原诗四十字所限分韵未能遍及复赋柏梁体一篇朕为首倡诸臣依次分韵总百六十有五人极一时赓飏之盛乙巳及此次千叟宴亦依例成篇起句结句皆为御制用叶始终条理美善全备焉)。(御制)